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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天后。
汉东省公安厅门口。
上午八点，正是上班高峰期。
一辆出租车，在不远处停下。车门打开，一个衣衫褴褛、形容枯槁的男人，走了下来。
正是周富仁。
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那枚庄严的警徽，眼神复杂。
与此同时，几家媒体的采访车，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公安厅周围。
长枪短炮，对准了这片平日里戒备森严的区域。
周富仁深吸了一口气，佝偻着身子，一步一步，朝着那高高的台阶走去。
终于，他走到了公安厅的正门口。
在无数道或惊愕、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。
“噗通”一声！
周富仁双膝跪地，重重地磕了下去。
这个动作，瞬间引爆了现场！
记者们蜂拥而上，闪光灯亮成一片，将他那张苍白而绝望的脸，照得纤毫毕现。
“那不是……周富仁吗？”
“就是他！那个被冤枉了十几年的企业家！”
“他跪在这里干什么？难道还有冤情？”
议论声四起。
周富仁没有理会任何人，他抬起头，面向公安厅的大门，用尽全身的力气，嘶声呐喊：
“我来自首！”
“陈岩石的儿子，陈海！是我撞的！”
一句话，石破天惊！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猛料给炸蒙了！
不等众人反应过来，周富仁的声音，再次响起，带着血泪般的控诉。
“但我不是报复！我是走投无路！”
“十二年前，就是陈岩石！他为了自己的政绩，为了他的副部级待遇，和梁晓晓母女合谋，亲手把我送进了监狱！让我家破人亡！”
“他是一个伪君子！一个踩着别人尸骨往上爬的刽子手！”
“我撞他儿子，就是想把事情闹大！我就是想让你们所有人都看一看！看看他陈岩石这张道貌岸然的画皮之下，到底藏着一颗多么肮脏、多么恶毒的心！”
“我认罪！我伏法！”
“我只有一个请求，请求领导们能给一个公平判决。”
“我要让，法律还我一个公道。”
整个公安厅门口，顿时炸开了锅。
记者们疯了一样地往前挤，无数个话筒，几乎要塞进周富仁的嘴里。
汉东省公安厅，厅长办公室。
祁同伟就站在窗前，双手负在身后，嘴角，勾起了一抹弧度。
那不是嘲讽，也不是怜悯，而是一种欣赏。
欣赏一件经过自己亲手打磨，终于绽放出应有光芒的艺术品。
整个剧本，从周富仁的出租屋开始，由他亲自撰写。
而周富仁，用他那被压抑了十二年的灵魂，贡献了最完美的演出。
楼下的喧嚣，渐渐平息。
几名公安厅的干警终于从大门里走了出来，半是搀扶，半是架着，将已经力竭的周富仁带进了大楼。
记者们被拦在了警戒线外，但他们没有散去，反而愈发兴奋，纷纷架起设备，开始现场直播报道。
祁同伟拉上了百叶窗，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。
办公室里，重新恢复了宁静。
他想起了三天前的那通电话。
电话是省纪委书记田国富打来的。
电话里，田国富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稳，甚至带着几分官面上的关切。
“同伟同志，关于陈岩石的问题，我听说了。梁晓晓的案子，你们公安厅办得很漂亮，效率很高，值得肯定。”
先扬后抑，是老手腕了。
祁同伟当时只是静静地听着，没有接话。
“但是……”田国富话锋一转，“关于陈岩石同志，目前看，主要是集中在他当年办案过程中的一些程序性问题，以及一些个人主观判断的失误。”
“这些材料，还不足以证明他与梁晓晓母女构成共犯，甚至连徇私枉法都有些勉强，定性为渎职，都存在争议。”
“所以，我的意见是，考虑到陈岩石同志的特殊情况，和他退休省管干部的身份，这件事，是不是可以先由我们省纪委介入调查？你们公安厅那边，就不要再扩大化了。”
“这样，既符合程序，也便于我们内部处理，控制影响。你看呢？”
电话那头，田国富的声音，不疾不徐。
祁同伟当时笑了笑。
内部处理？控制影响？
说得倒是冠冕堂皇。
无非就是想把陈岩石接过去，然后高高举起，轻轻放下。
大事化小，小事化了。
最后给陈岩石简单判个监外执行，就算是对全省人民有了交代。
“田书记，我听你的。”
祁同伟当时就是这么回答的。
田国富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，又客套了几句，才挂断了电话。
现在好了。
你田国富不是要案子吗？
我给你。
你不是要讲程序吗？
我也给你。
周富仁以一种近乎自爆的方式，用自己后半生的自由，将陈岩石死死地钉在了道德和法律的审判柱上。
他把十二年前的冤案，和十二年后的撞人案，完美地捆绑在了一起。
他向整个汉东，不，向全国人民提出了一个问题。
一个清白的企业家，为什么会变成一个不惜家破人亡也要报复的罪犯？
这背后，到底是谁的罪？
这盆由舆论汇成的滚烫开水，已经当头浇下。
你田国富，你省纪委，要怎么接？
是顶着全国人民的唾骂，继续内部处理？
还是顺应民意，把陈岩石这块活化石彻底砸碎？
祁同伟要的，从来不是简简单单把陈岩石送进监狱。
他要的是，诛心。
他要让陈岩石一生所追求的，所标榜的，所引以为傲的青天之名，彻底沦为一个笑话。
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，这张红色正统的画皮之下，是一副何等自私、偏执、愚蠢且肮脏的灵魂。
……
汉东省委大院。
纪委书记办公室。
田国富的秘书，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，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。
他将手里的平板电脑，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田国富的桌上。
“书记，您看……”
两天后。
汉东省公安厅门口。
上午八点，正是上班高峰期。
一辆出租车，在不远处停下。车门打开，一个衣衫褴褛、形容枯槁的男人，走了下来。
正是周富仁。
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那枚庄严的警徽，眼神复杂。
与此同时，几家媒体的采访车，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公安厅周围。
长枪短炮，对准了这片平日里戒备森严的区域。
周富仁深吸了一口气，佝偻着身子，一步一步，朝着那高高的台阶走去。
终于，他走到了公安厅的正门口。
在无数道或惊愕、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。
“噗通”一声！
周富仁双膝跪地，重重地磕了下去。
这个动作，瞬间引爆了现场！
记者们蜂拥而上，闪光灯亮成一片，将他那张苍白而绝望的脸，照得纤毫毕现。
“那不是……周富仁吗？”
“就是他！那个被冤枉了十几年的企业家！”
“他跪在这里干什么？难道还有冤情？”
议论声四起。
周富仁没有理会任何人，他抬起头，面向公安厅的大门，用尽全身的力气，嘶声呐喊：
“我来自首！”
“陈岩石的儿子，陈海！是我撞的！”
一句话，石破天惊！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猛料给炸蒙了！
不等众人反应过来，周富仁的声音，再次响起，带着血泪般的控诉。
“但我不是报复！我是走投无路！”
“十二年前，就是陈岩石！他为了自己的政绩，为了他的副部级待遇，和梁晓晓母女合谋，亲手把我送进了监狱！让我家破人亡！”
“他是一个伪君子！一个踩着别人尸骨往上爬的刽子手！”
“我撞他儿子，就是想把事情闹大！我就是想让你们所有人都看一看！看看他陈岩石这张道貌岸然的画皮之下，到底藏着一颗多么肮脏、多么恶毒的心！”
“我认罪！我伏法！”
“我只有一个请求，请求领导们能给一个公平判决。”
“我要让，法律还我一个公道。”
整个公安厅门口，顿时炸开了锅。
记者们疯了一样地往前挤，无数个话筒，几乎要塞进周富仁的嘴里。
汉东省公安厅，厅长办公室。
祁同伟就站在窗前，双手负在身后，嘴角，勾起了一抹弧度。
那不是嘲讽，也不是怜悯，而是一种欣赏。
欣赏一件经过自己亲手打磨，终于绽放出应有光芒的艺术品。
整个剧本，从周富仁的出租屋开始，由他亲自撰写。
而周富仁，用他那被压抑了十二年的灵魂，贡献了最完美的演出。
楼下的喧嚣，渐渐平息。
几名公安厅的干警终于从大门里走了出来，半是搀扶，半是架着，将已经力竭的周富仁带进了大楼。
记者们被拦在了警戒线外，但他们没有散去，反而愈发兴奋，纷纷架起设备，开始现场直播报道。
祁同伟拉上了百叶窗，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。
办公室里，重新恢复了宁静。
他想起了三天前的那通电话。
电话是省纪委书记田国富打来的。
电话里，田国富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稳，甚至带着几分官面上的关切。
“同伟同志，关于陈岩石的问题，我听说了。梁晓晓的案子，你们公安厅办得很漂亮，效率很高，值得肯定。”
先扬后抑，是老手腕了。
祁同伟当时只是静静地听着，没有接话。
“但是……”田国富话锋一转，“关于陈岩石同志，目前看，主要是集中在他当年办案过程中的一些程序性问题，以及一些个人主观判断的失误。”
“这些材料，还不足以证明他与梁晓晓母女构成共犯，甚至连徇私枉法都有些勉强，定性为渎职，都存在争议。”
“所以，我的意见是，考虑到陈岩石同志的特殊情况，和他退休省管干部的身份，这件事，是不是可以先由我们省纪委介入调查？你们公安厅那边，就不要再扩大化了。”
“这样，既符合程序，也便于我们内部处理，控制影响。你看呢？”
电话那头，田国富的声音，不疾不徐。
祁同伟当时笑了笑。
内部处理？控制影响？
说得倒是冠冕堂皇。
无非就是想把陈岩石接过去，然后高高举起，轻轻放下。
大事化小，小事化了。
最后给陈岩石简单判个监外执行，就算是对全省人民有了交代。
“田书记，我听你的。”
祁同伟当时就是这么回答的。
田国富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，又客套了几句，才挂断了电话。
现在好了。
你田国富不是要案子吗？
我给你。
你不是要讲程序吗？
我也给你。
周富仁以一种近乎自爆的方式，用自己后半生的自由，将陈岩石死死地钉在了道德和法律的审判柱上。
他把十二年前的冤案，和十二年后的撞人案，完美地捆绑在了一起。
他向整个汉东，不，向全国人民提出了一个问题。
一个清白的企业家，为什么会变成一个不惜家破人亡也要报复的罪犯？
这背后，到底是谁的罪？
这盆由舆论汇成的滚烫开水，已经当头浇下。
你田国富，你省纪委，要怎么接？
是顶着全国人民的唾骂，继续内部处理？
还是顺应民意，把陈岩石这块活化石彻底砸碎？
祁同伟要的，从来不是简简单单把陈岩石送进监狱。
他要的是，诛心。
他要让陈岩石一生所追求的，所标榜的，所引以为傲的青天之名，彻底沦为一个笑话。
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，这张红色正统的画皮之下，是一副何等自私、偏执、愚蠢且肮脏的灵魂。
……
汉东省委大院。
纪委书记办公室。
田国富的秘书，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，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。
他将手里的平板电脑，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田国富的桌上。
“书记，您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