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四章 谢芳的陨落(4)

  她勉强笑道。

  “这位李教授……好像对岁年妹妹印象很深呢。”

  傅沉没有接话,只是眸色深沉地看了她一眼。

  李教授的话,不经意地撬开了傅沉心底一道刻意封存的缝隙。

  那些关于江岁年的大学记忆,纯粹而美好。

  如沉在心底的旧物,被打捞起来时,轮廓已模糊,似隔着一层毛玻璃,再也看不真切。

  他拿出手机,这才看到了江岁年的那个来电,显示是半小时前。

  正准备回拨,林静娴却突然“哎哟”一声,扶住了额头,身体微微晃了晃,靠向他。

  “阿沉,我头突然有点晕,可能是刚才酒喝多了……”

  傅沉下意识扶住她,眉头微蹙。

  而此刻,在医院急诊室,护士刚给江岁年清洗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。

  庄名骞陪在一旁,手机响个不停,他正在紧张地协调寻找吕思玥的事情。

  江岁年的手机也响了,屏幕上跳跃着“傅沉”两个字。

  她看着那个名字,她眼神一片冰冷。

  按下了拒接键,然后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,塞回了包里。

  “怎么样?伤口还疼吗?”

  庄名骞挂了电话,走过来关切地问。

  江岁年摇摇头,一脸担忧地看向他。

  “庄总,吕小姐那边有消息了吗?”

  庄名骞面色凝重。

  “还在查,面包车消失在了城西老城区,那边监控很少,需要点时间。我已经加派人手,警方也介入了。你别太担心,先照顾好自己。”

  江岁年点了点头,心里却沉甸甸的。

  夜色如墨,浓稠得化不开。

  傅沉回到凿山别墅,意料之中的空寂冰冷。

  他眉心微蹙,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,驱车赶往江岁年的公寓。

  密码锁应声而开,公寓内同样空无一人。

 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悄然攫住了他的心脏——这么晚了,她能去哪里?

  拿出手机,拨通江怀夕的电话,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而机械的女声。

  不在服务区?

  傅沉的眉头锁得更紧。

  这太不正常了。

  不再犹豫,立刻拨通了方圆的电话,声音带着他未曾自觉的紧绷。

  “立刻去查江岁年的下落!”

  “是,傅总!”

  与此同时,在庄名骞与警方的高效联动下,终于锁定了吕思玥的位置——城郊一处废弃的仓库。

  带着包扎好手臂的江岁年,庄名骞及几名得力手下和警方人员,火速赶往现场。

  仓库大门被猛地撞开,一股混杂着铁锈和血腥味的污浊空气扑面而来。

  昏暗的灯光下,吕思玥衣衫凌乱地倒在水泥地上,额角的伤口不断渗血,在她苍白的脸颊上蜿蜒出暗红的痕迹。

  她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,唇色发绀,整个人像是破碎的娃娃般瘫软在血泊中,已然生命垂危。

  几个混混模样的男人被庄名骞的人迅速**,反剪双手按在地上。

  江岁年心头一紧,耳边传来其中一个被按住的混混惊恐的大叫声。

  “不关我们的事啊!是……是强哥!抓错了人!我们要抓的是那个叫江岁年的!不是这个疯婆娘!”

  一股毁填灭地的怒意如岩浆般喷涌而出,瞬间烧尽了江岁年最后的理智。

  她猛地转身,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风暴,视线如淬了毒的冰刃般钉在混混脸上。

  她步步向前逼近,周身散发的凛冽杀气让空气都为之凝固。

  左手紧握成拳,指甲深掐入掌,渗出血痕。

  忽地俯身捡起地上那根沾血的铁棍,手腕一抖,棍尖直指对方。

  “看清楚了——你们要抓的是我。现在,也让你们尝尝这滋味!”

  话音未落,铁棍已挟着风声扬起!

  然而,就在即将落下的刹那,一只大手猛地从旁伸出,铁钳般死死扣住她纤细的手腕。

  “住手!”

  傅沉低沉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。

  他不知何时赶到,此刻正站在她身侧,脸色阴沉得可怕。

  目光迅速扫过她渗血的右臂,而后冷冷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混混。

  “这里不是你动手的地方。”

  傅沉的突然出现,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怔。

  庄名骞正欲上前的脚步顿住,目光在江岁年与傅沉之间快速流转。

  当机立断,转身对手下沉声下令,冷静安排。

  “先送思玥去医院!”

  几个训练有素的助手立即上前,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的吕思玥。

  傅沉的目光骤然转冷,与庄名骞的视线在空中相撞,暗流汹涌。

  这一打断不仅阻止了江岁年的报复,更点燃了她压抑已久的怒火。

  猛地甩动手腕,想要挣脱傅沉的钳制,却被他攥得更紧。

  “放开我!”

  江岁年的话,几乎从齿缝间挤出。

  “傅沉,我的事不用你管!”

  “不用我管?”

  傅沉嗤笑一声,眼神锐利地看向一旁的庄名骞,语气里的醋意和火药味毫不掩饰。

  “那你想让谁管?庄名骞吗?”

  面对傅沉的挑衅,庄名骞并未动怒,只淡然一笑。

  那笑容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锋芒,不再仅仅是商业对手的较量,更夹杂了一丝男人间心照不宣的竞争。

  “江助理是我瀚宇的员工,在她遭遇危险时,我作为上司,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。倒是傅总你,句句‘太太’唤得亲切,却次次让她涉险。这份‘心意’,着实让人叹服。”

  他这话说得平静,却字字戳心,直指傅沉未能保护好江岁年的软肋。

  傅沉脸色骤沉,上前一步几乎与庄名骞面对面。

 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之间,气氛顿时剑拔弩张。

  “庄总真是好兴致。”

  傅沉冷笑一声,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庄名骞不动声色的脸。

  “在瀚宇家门口,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护不住,倒有闲心过问别人的家事?”

  从他嘴里出来的每个字,都带着尖锐的讽刺。

  “吕小姐今日这场无妄之灾,难道还不足以让庄总明白——先管好你自己的分内事?”

  傅沉的反击,直刺要害,毫不留情。

  庄名骞眼底的复杂一闪而过。

  吕思玥的存在确实是他无法回避的事实。

  迎上傅沉凌厉的目光,庄名骞语气沉稳而坚定。

  “我与思玥的事,不劳傅总挂心。至于江助理……”

  他刻意顿了顿。

  “她有选择工作和生活的自由。傅总若是真心为她着想,就不该用这种强制的手段。”

  “自由?”

  傅沉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

  重新收紧手腕,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试图挣脱的江岁年更用力地揽向自己。

  “她是我的妻子,这就是她最大的‘不自由’!”

  他不再给庄名骞反驳的机会,也不再理会江岁年的挣扎,强硬地半抱半拖着她,朝着自己的车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