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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，烧好炕的屋里很暖和，林知夏睡得踏实。
但已经有生物钟的林知夏还是一早就清醒了。
她昨晚去翻装菘菜的竹筐，发现菘菜只剩下几棵小的。
根本不够白天出摊要用的数量，还得在出摊前就去一趟地里，挖些菘菜回来。
天刚蒙蒙亮，远处传来第一声隐约的鸡鸣，她便起床了。
撩开布帘一角想看看天色，却见窗外不再是往常的漆黑，而是泛着一种朦胧且灰白的光。
推**门，一股清冽寒气扑面而来，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。
细小的如同盐粒般的雪末子，正从铅灰色的天空簌簌飘落，不急不缓，悄无声息。
它们落在院子的石阶上，落在光秃秃的树枝头，也落在墙角那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柴火上，给万物蒙上了一层薄薄晶莹的纱。
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，只剩下雪花飘落的细微声响。
林知夏正望着这初雪出神，就见院子外通往码头的小路。
一个熟悉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来，头上、肩上都落满了雪屑，是常来吃煎饼的张叔。
“张叔，这么早？今天码头还开工吗？”
林知夏扬声问道，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张叔走到近前，跺了跺脚，震掉鞋面上的雪，又摘下破旧的毡帽拍了拍，哈着浓重的白气说。
“开啥工哟！林娘子，你是没瞧见，这雪看着小，可云层厚实着呢！
管事的老把头说了，看这天色，后头指定有大雪！
码头上那些个布匹粮食，可淋不得雪，一湿就全完了！
早早儿就打发我们回来了，今儿个都歇工！”
一听完张叔的话，林知夏心里那点出摊的念头彻底熄了。
她转而想到，既然不出摊，正好有空闲，不如就把那念想了好几日的辣菘菜给做了！
其实菘菜说白了就是白菜，只不过叫法不同罢了。
林知夏回屋的时候，听见里面传来动静，猜到苏慧娘也起来了。
她撩开帘子跟苏慧娘说了一声，便拎起一个缝隙里还沾着些许干泥的大竹筐。
又从门后拿了把小巧但锋利的镰刀，紧了紧身上的棉袄。
顺手戴上昨日母亲刚做好的灰褐色耳罩，直接朝着村边小河旁那块小小的菜地出发了。
雪还在下，田间土路变得有些泥泞湿滑。
路旁的枯草茎上已挂上了细小的冰凌，闪烁着微光。
小河尚未封冻，水面飘着薄薄的冰花，水流声比往日更显清冷。
她家那块菜地就在河岸边。
此时望去，原本青绿的菘菜地像是被撒上了一层糖霜，大部分菜叶都被这层薄雪覆盖着，只露出些深绿或嫩白的边缘。
林知夏走到地头，放下竹筐，蹲下身。
她先用手轻轻拂去一棵菘菜上的积雪，冰凉湿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。
被雪覆盖下的菘菜，叶片冻得有些**，但叶梗部分依旧饱满水灵，带着经受霜雪后特有的清甜气息。
她选中一棵个头中等、抱得紧实的菘菜。
左手握住菜根部位，右手用镰刀对准根部，轻轻一割。
“咔嚓”一声脆响，一棵沉甸甸，水汪汪的菘菜便脱离了泥土。
她熟练地抖掉根须上沾着的湿泥和雪沫，将菘菜放进竹筐里。
接着，又去寻找下一棵。
田埂上的积雪被她踩出一个个清晰的脚印，弯腰起身间，呵出的白气氤氲了她认真的眉眼。
镰刀割断菜根的清脆声响，在寂静的雪野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不一会儿，竹筐里就装了大半筐鲜灵灵的菘菜，青白相间的菜叶上还沾着晶莹的雪水，看着就让人欢喜。
林知夏直起腰，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背，将散落在地上的菘菜都放进竹筐里面。
竹筐塞不下又放进竹篮里，全部一起带回家。
还没到家，林知夏就瞧见苏慧娘打着伞出来寻她了。
“你这孩子，我话都还没应，你就着急跑出来了，也不知道等等我。”
苏慧娘看着肩头落满雪的林知夏，心疼地拂去她肩上的雪。
又抬手去接林知夏肩上的竹筐，“快把竹筐卸下来，给我来背。”
“娘，你拎着竹篮就行，还要帮我打伞呢！”
林知夏明白苏慧**性子，转头将跨在胳膊上的竹篮递了过去。
果然苏慧娘接过竹篮之后没再坚持要帮林知夏背竹筐。
回到家，掸干净身上的雪屑，屋里的暖意瞬间包裹上来，驱散了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。
苏慧娘赶忙往灶膛里添了把柴，让火烧得更旺些，嘴里念叨着。
“快暖和暖和，这大冷天的，看你这手冻的。”
林知夏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，脸上却带着笑。
“娘，不冷，正好咱们今天就把辣菘菜腌上。”
说罢，她便开始利落地准备起来。
先将沉甸甸的竹筐和竹篮拎到灶房门口通风处，那里摆放着一个半旧的大木盆。
林知夏将菘菜一棵棵取出，那些还沾着晶莹雪花和湿润泥土的菜，带着田野的清新气息，被整齐地码放在盆边。
她提来暖水壶，兑上些灶上温着的水，调成不烫手的温水，一瓢瓢浇在菘菜上，冲掉泥污和雪水。
青白相间的菜叶在水流下舒展开来，露出原本鲜灵水润的模样。
洗净后，将它们捞起，沥在一边的竹篾簸箕里，控干水分。
水滴顺着菜叶边缘滑落，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聚成小小的一洼。
等待菘菜沥干的功夫，林知夏开始准备腌料。
她从墙角的瓦罐里舀出粗粒的盐，盐粒在碗中泛着洁净的光，又取出珍藏的干辣椒。
这辣椒红艳艳的，带着一股子燥烈香气。
她将辣椒放在砧板上，用菜刀细细地切碎，刀刃与砧板碰撞发出“咄咄咄”的清脆声响。
辣椒的辛香随之弥漫开来，有些呛人，却也让这温暖的灶房更添了几分生动的烟火气。
苏慧娘在一旁看着，递过来几瓣剥好的大蒜和一小块生姜。
“加点姜蒜，味道更厚实。”
林知夏笑着接过，同样将它们切成了细末。
粗盐、辣椒碎、姜蒜末混合在一起，放在一个敞口的粗瓷碗里，红白黄相间，色彩已然**。
这时，簸箕里的菘菜也沥得差不多了。
夜里，烧好炕的屋里很暖和，林知夏睡得踏实。
但已经有生物钟的林知夏还是一早就清醒了。
她昨晚去翻装菘菜的竹筐，发现菘菜只剩下几棵小的。
根本不够白天出摊要用的数量，还得在出摊前就去一趟地里，挖些菘菜回来。
天刚蒙蒙亮，远处传来第一声隐约的鸡鸣，她便起床了。
撩开布帘一角想看看天色，却见窗外不再是往常的漆黑，而是泛着一种朦胧且灰白的光。
推**门，一股清冽寒气扑面而来，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。
细小的如同盐粒般的雪末子，正从铅灰色的天空簌簌飘落，不急不缓，悄无声息。
它们落在院子的石阶上，落在光秃秃的树枝头，也落在墙角那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柴火上，给万物蒙上了一层薄薄晶莹的纱。
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，只剩下雪花飘落的细微声响。
林知夏正望着这初雪出神，就见院子外通往码头的小路。
一个熟悉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来，头上、肩上都落满了雪屑，是常来吃煎饼的张叔。
“张叔，这么早？今天码头还开工吗？”
林知夏扬声问道，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张叔走到近前，跺了跺脚，震掉鞋面上的雪，又摘下破旧的毡帽拍了拍，哈着浓重的白气说。
“开啥工哟！林娘子，你是没瞧见，这雪看着小，可云层厚实着呢！
管事的老把头说了，看这天色，后头指定有大雪！
码头上那些个布匹粮食，可淋不得雪，一湿就全完了！
早早儿就打发我们回来了，今儿个都歇工！”
一听完张叔的话，林知夏心里那点出摊的念头彻底熄了。
她转而想到，既然不出摊，正好有空闲，不如就把那念想了好几日的辣菘菜给做了！
其实菘菜说白了就是白菜，只不过叫法不同罢了。
林知夏回屋的时候，听见里面传来动静，猜到苏慧娘也起来了。
她撩开帘子跟苏慧娘说了一声，便拎起一个缝隙里还沾着些许干泥的大竹筐。
又从门后拿了把小巧但锋利的镰刀，紧了紧身上的棉袄。
顺手戴上昨日母亲刚做好的灰褐色耳罩，直接朝着村边小河旁那块小小的菜地出发了。
雪还在下，田间土路变得有些泥泞湿滑。
路旁的枯草茎上已挂上了细小的冰凌，闪烁着微光。
小河尚未封冻，水面飘着薄薄的冰花，水流声比往日更显清冷。
她家那块菜地就在河岸边。
此时望去，原本青绿的菘菜地像是被撒上了一层糖霜，大部分菜叶都被这层薄雪覆盖着，只露出些深绿或嫩白的边缘。
林知夏走到地头，放下竹筐，蹲下身。
她先用手轻轻拂去一棵菘菜上的积雪，冰凉湿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。
被雪覆盖下的菘菜，叶片冻得有些**，但叶梗部分依旧饱满水灵，带着经受霜雪后特有的清甜气息。
她选中一棵个头中等、抱得紧实的菘菜。
左手握住菜根部位，右手用镰刀对准根部，轻轻一割。
“咔嚓”一声脆响，一棵沉甸甸，水汪汪的菘菜便脱离了泥土。
她熟练地抖掉根须上沾着的湿泥和雪沫，将菘菜放进竹筐里。
接着，又去寻找下一棵。
田埂上的积雪被她踩出一个个清晰的脚印，弯腰起身间，呵出的白气氤氲了她认真的眉眼。
镰刀割断菜根的清脆声响，在寂静的雪野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不一会儿，竹筐里就装了大半筐鲜灵灵的菘菜，青白相间的菜叶上还沾着晶莹的雪水，看着就让人欢喜。
林知夏直起腰，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背，将散落在地上的菘菜都放进竹筐里面。
竹筐塞不下又放进竹篮里，全部一起带回家。
还没到家，林知夏就瞧见苏慧娘打着伞出来寻她了。
“你这孩子，我话都还没应，你就着急跑出来了，也不知道等等我。”
苏慧娘看着肩头落满雪的林知夏，心疼地拂去她肩上的雪。
又抬手去接林知夏肩上的竹筐，“快把竹筐卸下来，给我来背。”
“娘，你拎着竹篮就行，还要帮我打伞呢！”
林知夏明白苏慧**性子，转头将跨在胳膊上的竹篮递了过去。
果然苏慧娘接过竹篮之后没再坚持要帮林知夏背竹筐。
回到家，掸干净身上的雪屑，屋里的暖意瞬间包裹上来，驱散了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。
苏慧娘赶忙往灶膛里添了把柴，让火烧得更旺些，嘴里念叨着。
“快暖和暖和，这大冷天的，看你这手冻的。”
林知夏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，脸上却带着笑。
“娘，不冷，正好咱们今天就把辣菘菜腌上。”
说罢，她便开始利落地准备起来。
先将沉甸甸的竹筐和竹篮拎到灶房门口通风处，那里摆放着一个半旧的大木盆。
林知夏将菘菜一棵棵取出，那些还沾着晶莹雪花和湿润泥土的菜，带着田野的清新气息，被整齐地码放在盆边。
她提来暖水壶，兑上些灶上温着的水，调成不烫手的温水，一瓢瓢浇在菘菜上，冲掉泥污和雪水。
青白相间的菜叶在水流下舒展开来，露出原本鲜灵水润的模样。
洗净后，将它们捞起，沥在一边的竹篾簸箕里，控干水分。
水滴顺着菜叶边缘滑落，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聚成小小的一洼。
等待菘菜沥干的功夫，林知夏开始准备腌料。
她从墙角的瓦罐里舀出粗粒的盐，盐粒在碗中泛着洁净的光，又取出珍藏的干辣椒。
这辣椒红艳艳的，带着一股子燥烈香气。
她将辣椒放在砧板上，用菜刀细细地切碎，刀刃与砧板碰撞发出“咄咄咄”的清脆声响。
辣椒的辛香随之弥漫开来，有些呛人，却也让这温暖的灶房更添了几分生动的烟火气。
苏慧娘在一旁看着，递过来几瓣剥好的大蒜和一小块生姜。
“加点姜蒜，味道更厚实。”
林知夏笑着接过，同样将它们切成了细末。
粗盐、辣椒碎、姜蒜末混合在一起，放在一个敞口的粗瓷碗里，红白黄相间，色彩已然**。
这时，簸箕里的菘菜也沥得差不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