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 难道要囚禁?

  她支支吾吾,眼神躲闪。

  “关着人?”宁栀挑眉。

  弄月硬着头皮道:“奴婢也是听江府那些小丫鬟嚼舌根,说殿下有时会去那儿,但谁也不让靠近。”

  “还有人说……曾听到里头有女人的哭声……”

  宁栀的心猛地一沉。

  关着人?

  女人的哭声?????

  “姑娘,会不会那就是殿下金屋藏娇,强迫了什么女子才……”

  宁栀下意识看向前方裴栖云从容的背影,月光洒在他侧脸,勾勒出清隽的轮廓。

  可此刻这赏心悦目的景象却让她脊背发凉。

  强迫?

  囚禁?

  一想到这些,宁栀胃里就一阵翻涌。

  身边已经围着三个畜生,她实在没法接受这位看似光风霁月的摄政王也是同类。

  刚才那点因他特殊对待而生出的微妙心思瞬间烟消云散。

 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踩入陷阱的悚然。

  可弹幕依旧一片空白。

  宁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再次抬眸已然收敛起眸底的厌恶,面上依旧装作一副柔弱温顺的模样。

  就好似她什么都没听到,什么都没察觉。

  她倒是要看看他会怎么解释。

  宁栀眼底闪过一丝暗芒,旋即加快脚步,试探的贴近了裴栖云一些,仿佛寻求庇护般轻声问道:“殿下,方才……”

  “那是什么声音?”

  她声音带着一丝怯意,目光却紧紧锁住他的侧脸,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。

  裴栖云脚步未停,甚至没有侧头,月光映的他那清隽的侧脸仿佛蒙了一层纱雾,只淡淡应道:“风过竹林的声响罢了。”

  他的语气平稳无波,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
  撒谎。

  宁栀心下泛冷,那分明是女子的哭声。

  但面上却露出几分恍然和羞赧:“原来是这样……是我听差了。”

  她话音未落,裴栖云却忽然停下脚步,侧过头。

  他的目光并未落在宁栀身上,而是淡淡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弄月。

  “既然好奇,”

  裴栖云嗓音清淡,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淡然:“便去看看。”

  主仆二人顿时一怔。

  他听到了?!

  她们还没来得及反应,裴栖云已转身,径直朝着假山后的竹林走去。

  他的步伐从容,背影挺拔如松,丝毫没有即将揭穿什么隐秘的慌乱。

  反而带着一种尽在掌控的沉稳。

  宁栀与弄月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安。

  弄月更是吓得脸色惨白,几乎要站不稳。

  宁栀深吸一口气,定了定神,示意弄月跟上。

  她不相信,难不成她光明正大进的王府,裴栖云还能囚禁她不成。

  除非他堂堂皇家的名声不要了。

  穿过假山,竹林深处露出一角飞檐。

  那是一座颇为幽静的院落,院门虚掩着,里头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。

  裴栖云推开院门,并未阻拦宁栀跟随。

  这份坦荡反而让宁栀心下更疑。

  院内,一位头发花白衣着朴素的老嬷嬷正坐在石凳上抹眼泪,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。

  她听到动静,抬起头来。

  那双浑浊的眼睛却在看到裴栖云的瞬间亮了起来。

  “云哥儿?云哥儿你来看嬷嬷了!”

  老嬷嬷猛地站起身,踉跄着扑过来,竟直接抓住了裴栖云的衣袖,声音带着哭腔和浓浓的依赖:“他们……他们都不让我出去找你……云哥儿……”

  宁栀瞬间愣在原地。

  云哥儿?

  这称呼……

  裴栖云并未推开老嬷嬷,反而疏淡的面庞瞬间软下了几分,伸手扶住了她摇晃的身形,动作甚至称得上轻柔。

  与往日里在外疏离清冷,矜贵如高岭之花的他截然不同。

  他侧过头,对宁栀温声解释道:“这是孙嬷嬷,本王的奶娘。”

  “早年受了刺激,神智时好时坏,需静养。”

  他的语气平淡,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。

  但宁栀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。

  那并非厌恶或冷漠。

  而是一种深藏的,难以言喻的沉重。

  与……一丝极淡的温柔。

  孙嬷嬷这时才注意到宁栀。

  她歪着头打量她,忽然咧嘴笑了,扯着裴栖云的袖子:“云哥儿带媳妇儿来看嬷嬷了?”

  “好,好……这姑娘俊……”

  宁栀脸颊微热,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。

  裴栖云却没有纠正孙嬷嬷的话,宁栀下意识地嗔了一眼身后的弄月,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和无奈。

  都怪这丫头胡说八道。

  害我差点真以为他是那种人了!

  弄月缩了缩脖子,心虚地低下头,大气不敢出。

  孙嬷嬷却突然身形一晃,似乎整个人又变得恍惚了起来。

  她踉踉跄跄的转身走向院中的石凳,拿起一样东西紧紧抱在怀里。

  宁栀定睛一看,只见正是一件半旧的藏蓝色小儿袄子。

  孙嬷嬷手指一遍遍**着上头的刺绣,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:“云哥儿乖……嬷嬷给你做了新袄,天冷了就穿上……”

  她的动作轻柔,眼神却有些涣散,仿佛透过那件小袄看到了很久以前的光景。

  裴栖云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

  月光落在他侧脸上,半明半暗之中,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,有什么情绪极快地掠过,快得让人抓不住。

  他没有立刻上前,只是静静地看着。

  宁栀的心也跟着微微一紧。

  那件小袄……是裴栖云小时候的?

 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男人,却只见他站姿挺拔,神色如常。

  可周身那股惯常的疏离感,在此刻似乎淡去了些许。

  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。

  孙嬷嬷似乎骤然回过神,猛地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在再次看清裴栖云时骤然亮了起来。

  “云哥儿!我的云哥儿来了!”

  她捧着小袄扑过来,一把抓住裴栖云的衣袖,力道大得指节发白:“他们……他们都不让我出去找你……嬷嬷想你啊……”

  宁栀看着孙嬷嬷这幅样子,一时心下止不住难言的发酸。

  原来这就是她犯病的样子。

  分明上一秒才看到裴栖云,下一秒又忘记了。

  怪不得裴栖云如此珍视她,却又将孙嬷嬷关在这里。

  宁栀神色复杂的看向裴栖云,可他却没有丝毫挣脱的意思。

  依旧是那副极其耐心的样子,不厌其烦的稳稳扶住孙嬷嬷,动作熟稔而自然,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。

  他声音低沉,耐心而温吞的安慰道:“嬷嬷,我在这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