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秦姐说得对,天,塌不下来。我们兄妹俩,在一起,总有办法的。”

  傻柱的心,被狠狠地,刺了一下。

  他妹妹,那个他一直捧在手心里,保护得好好的小姑娘。

  现在,竟然反过来,要照顾他了。

  他何雨柱,活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话!

  “不行!绝对不行!”傻柱猛地站起来,态度决绝,“我们老何家,就你一个读书人!你必须把学上完!钱的事,你别管!我来想办法!”

  “你怎么想办法?你去卖血吗?”何雨水也急了。

  “我就是去卖血,也供你上学!”

  兄妹俩,就这么吵了起来。

  易中海看着这一幕,一个头,两个大。

  他知道,傻柱这是被刺激到了,自尊心上来了。

  可光有自尊心有什么用?钱从哪儿来?

  就在这时,秦淮茹家的门,又开了。

  秦淮茹走了出来。

  她身后,还跟着棒梗。

  她径直走到了傻柱家门口,却没有进去。

  她只是平静地,对着屋里说道:“傻柱,你出来一下,我跟你说个事。”

  所有人的目光,都投向了她。

  傻柱犹豫了一下,还是走了出去。

  秦淮茹看着他那张憔悴的脸,没有多余的废话。

  “厂里那个技术改造项目,成功了。”

  “什么?”傻柱一愣。

  “今天下午,样品测试通过了,性能比预想的还好。杨厂长很高兴,当场就批了,给项目组发奖金。”

  秦淮茹看着他,缓缓地,说出了后半句话。

  “我跟何顾问,还有厂领导,都提了。我说,这个项目的最初灵感,是你给我的。是你跟我说,机器跟人一样,不能硬碰硬,有时候,得让它软一点。”

  “所以,厂里决定,分你一份功劳。”

  “奖金,五十块。”

  五十块。

  奖金。

  这四个字,像四道晴天霹雳,同时劈在了傻柱,易中海,何雨水三个人的头顶上。

  整个世界,仿佛都安静了。

  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。

  傻柱的大脑,一片空白。

  他看着秦淮茹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,感觉自己像是在听一个天方夜谭。

  技术改造的灵感……是我给的?

  机器跟人一样,不能硬碰硬?

  我……我说过这种话吗?

  他拼命地在自己那被酒精泡得迟钝的脑子里搜索,却只找到一堆乱七八糟的,关于抱怨,关于愤怒,关于不甘的碎片。

  他好像……是说过类似的话。

  在他喝醉了,对着秦淮茹发牢骚的时候。

  可那……那也只是醉话啊!

  那只是他一个厨子,对付不了案板上一块冻得梆硬的肉时,随口的一句抱怨!

  怎么就……怎么就成了技术改造的灵感了?

  还……还分了他一份功劳?

  五十块钱?!

  这个数字,像一根烧红的烙铁,狠狠地,烫在了他的心上。

  刚才,他妹妹为了五十块钱的学费,哭得撕心裂肺。

  刚才,他自己因为拿不出五十块钱,像个疯子一样,又哭又笑,砸自己的脑袋。

  刚才,一大爷把五十块钱拍在桌子上,他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,把钱扫了一地,吼着说不要。

  而现在,秦淮茹,就这么轻描淡写地,用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“功劳”,把这五十块钱,送到了他的面前。

  这不是奖金!

  这是施舍!

  是怜悯!

  是用一种他根本无法拒绝,甚至还要感恩戴德的方式,对他进行的一场公开处刑!

  一股比刚才被一大爷打了一巴掌,还要强烈百倍的羞辱感,像火山一样,从傻柱的脚底板,直冲天灵盖!

  他的脸,瞬间涨成了猪肝色,脖子上的青筋,一根根地暴起。

  他想咆哮,想怒吼,想指着秦淮茹的鼻子,骂她虚伪,骂她假惺惺!

  可是,他张了张嘴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  他能说什么?

  说这个功劳不是我的?

  那他妹妹的学费怎么办?

  说谢谢你?

  那他何雨柱这张脸,还要不要了?

  他就像一条被人用鱼钩穿透了腮帮子的鱼,被秦淮茹,牢牢地,吊在了半空中,上不去,下不来,只能在那里,无助地,痛苦地,张着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  而屋子里的易中海,已经彻底石化了。

  他呆呆地看着秦淮茹,感觉自己的后脖颈子,凉气“嗖嗖”地往外冒。

  狠!

  太狠了!

  这个女人的手段,已经不能用“高明”来形容了,这简直就是妖术!

  她是怎么做到的?

  她是怎么能把一件明明是施舍的事情,包装成一个合情合理,甚至还带着荣耀光环的“奖励”的?

  她不仅解决了傻柱妹妹的学费问题,还顺手,把傻柱这个刺头,给收拾得服服帖帖,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!

  更可怕的是,她还把厂领导,把何顾问,全都拉了进来,当她的背书!

  “厂里决定”,“我跟何顾问提了”。

  这话说出来,谁敢质疑?谁敢不信?

  这五十块钱,傻柱今天,是拿也得拿,不拿也得拿!

  拿了,就是承认自己接受了秦淮茹的“恩惠”,以后在她面前,就再也抬不起头来。

  不拿,就是不给厂领导面子,不给何顾问面子,就是不知好歹,就是跟组织对着干!

 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家庭矛盾了。

  这被秦淮茹,三言两语,直接上升到了**高度!

  易中海看着傻柱那张憋得发紫的脸,心里,第一次,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“傻儿子”,生出了一丝怜悯。

  太惨了。

  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间,卖了,还得帮人家数钱。

  他再看看秦淮茹,那个女人,说完那番话之后,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,目光平静地看着傻柱,不催促,也不逼迫。

  那份从容,那份淡定,那份掌控一切的气度。

  让易中海,这个当了一辈子一大爷,自以为看透了人情世故的老江湖,都感到了一阵心悸。

  这个女人,她不是在解决问题。

  她是在布局。

  下好大一盘棋!

  而他们这些人,傻柱,何雨水,甚至他易中海,都只是她棋盘上的棋子!

  何雨水也懵了。

  她看看自己的哥哥,又看看门口那个气质沉静的秦姐。

  她的脑子,有点转不过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