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淮茹正在检查零件,刘师傅走了过来。

  “小秦,厂里通知,下周要搞技术比武。”

  秦淮茹抬起头。

  “技术比武?”

  “对。”刘师傅点点头,“各个工种都要派人参加。咱们车间,钳工这块,我推荐了傻柱。”

  秦淮茹愣了一下。

  “傻柱?他……他才学了几天?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刘师傅叹了口气,“可他非要参加,我拦不住。”

  “他要是考不过,会被人笑话的。”

  刘师傅摇摇头。

  “那小子,就是一根筋。”

  秦淮茹沉默了。

  她想起昨晚傻柱走的时候,那个落寞的背影。

  “刘师傅,他……他现在还好吗?”

  “还行吧。”刘师傅想了想,“就是话少了点,整天闷头锉铁块。”

  秦淮茹咬了咬嘴唇。

  “刘师傅,要是他比武的时候出了问题,您能帮他一把吗?”

  刘师傅看了她一眼。

  “你还是关心他的。”

  秦淮茹没说话。

  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刘师傅点点头,“放心吧,我会看着他的。”

  晚上,秦淮茹家。

  棒梗放学回来,看见院子里围着一群人。

  他走近了,听见三大妈在说话。

  “我跟你们说啊,秦淮茹那个女人,心可大着呢。”

  “傻柱那么对她,她倒好,让自己儿子把人给赶走了。”

  “可不是,这叫什么事啊。”

  “人家傻柱一片好心,结果落得这么个下场。”

  棒梗站在人群外面,攥紧了书包带子。

  他想走过去,想反驳,想告诉他们,不是这样的。

 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
  他转身,跑回了家。

  秦淮茹正在做饭,看见他进来,问了一句。

  “今天在学校怎么样?”

  “挺好的。”

  棒梗放下书包,走到里屋门口。

  他推开门,看见贾张氏还躺在床上。

  她的眼睛是睁着的,盯着天花板某个地方。

  “奶奶。”

  贾张氏没理他。

  “奶奶,您昨天说的那些话……”

  “怎么了?”贾张氏终于开口,声音依旧嘶哑,“后悔了?”

  棒梗摇摇头。

  “我没后悔。”

  “那你来干什么?”

  棒梗站在那儿,看着奶奶。

  “我就是想问问您……”

  “您恨我妈吗?”

  屋里安静了。

  贾张氏的眼睛,慢慢转向了他。

  “恨。”

  她的声音很平静,平静得让人害怕。

  “我恨她,把我儿子害死了。”

  “我恨她,让我躺在这张床上,像个废人一样。”

  “我恨她,还能好好活着,还能去厂里上班,还能被男人惦记。”

  “而我,只能躺在这儿,等死。”

  棒梗的眼泪掉了下来。

  “可是……可是我爸的死,不是我**错啊……”

  “不是她的错?”贾张氏冷笑一声,“要不是她,我儿子能去爬那个电线杆?”

  “要不是她,我儿子能摔死?”

  “都是她!”

  “都是她害的!”

 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,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
  棒梗被她吓到了,退后了一步。

  外屋里,秦淮茹听见了动静,推开门走了进来。

  “妈,您别激动。”

  “我激动?”贾张氏瞪着她,“我怎么能不激动?”

  “我儿子死了,你倒好,还想找个新男人?”

  “你对得起我儿子吗?”

  秦淮茹站在那儿,没说话。

  “妈,我没想找新男人。”

  “那傻柱是怎么回事?”

  “傻柱对我们好,我记着。”秦淮茹的声音很平静,“但我不会嫁给他。”

  “你说的?”

  “我说的。”

  贾张氏盯着她看了很久。

  “你最好说话算话。”

  “要不然,我死了都不会放过你。”

  秦淮茹没再说话,转身走了出去。

  棒梗站在那儿,看着奶奶。

  “奶奶,您……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妈?”

  贾张氏闭上了眼睛。

  “我累了,你出去吧。”

  棒梗走出里屋,轻轻关上了门。

  外屋里,秦淮茹正在盛饭。

  小当和槐花已经坐在桌边,等着吃饭。

  “妈,今天吃什么?”小当问。

  “窝头,还有炒白菜。”

  “又是窝头啊……”槐花撇撇嘴。

  秦淮茹没说话,把饭盒放在桌上。

  棒梗走过去,坐下。

  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吃饭,谁也没说话。

  窗外,夜色渐浓。

  院子里,三大妈还在跟人聊天。

  “我跟你们说啊,这秦淮茹,早晚得出事。”

  “可不是,一个寡妇,能有什么好下场。”

  “那三个孩子,也够可怜的。”

  “可怜什么,有这么个妈,早晚都得跟着遭殃。”

  笑声传进屋里,刺得人心疼。

  轧钢厂,后厨的小仓库。

  傻柱蹲在角落里,手里拿着那把锉刀,对着一块崭新的铁块,一下一下地锉着。

  “唰……唰……唰……”

  声音很规律,很机械。

  马华推门进来,看见他这副样子,叹了口气。

  “师傅,又在这儿练呢?”

  傻柱头也不抬。

  “嗯。”

  “您都练了一下午了,歇会儿吧。”

  “不累。”

  马华走过去,看了看他手里的铁块。

  “师傅,这块都快被您锉没了。”

  傻柱这才停下来,对着灯光看了看。

  铁块已经被他锉得很薄了,边缘还有点发烫。

  “是该换块新的了。”

  他站起身,活动了一下发僵的手腕。

  马华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口。

  “师傅,我听说……秦姐她,在厂里被人议论了。”

  傻柱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
  “议论什么?”

  “就……就说她一个寡妇,跟您来往,不太合适。”

  傻柱沉默了。

  “马华。”

  “嘿。”

  “你说,我是不是做错了?”

  马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
  “师傅,您也是好心……”

  “好心?”傻柱苦笑了一下,“好心有什么用?”

  “我以为我对他们好,他们就会接受我。”

  “结果呢?”

  “棒梗把我赶出来了,秦淮茹被人议论了,我自己也成了笑话。”

  他用力地揉了揉脸。

  “我就是个**。”

  马华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  傻柱重新蹲下,拿起一块新的铁块,继续锉。

  “唰……唰……唰……”

  声音在小仓库里回荡,显得格外清晰。

  院子里,夜深了。

  三大爷端着茶缸子,在院门口纳凉。

  三大妈坐在旁边,手里拿着针线,一边纳鞋底一边聊天。

  “老头子,你说这秦淮茹,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

  三大爷抿了口茶。

  “谁知道呢。”

  “傻柱对她那么好,她倒好,让自己儿子把人给赶走了。”

  “这叫什么事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