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说明,你王钳工同志,在平时的言行举止中,肯定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!给了别人,留下话柄的机会!”

  “所以,我宣布!”

  “王钳工,言行不严谨,给集体带来了负面影响,扣2分!”

  “许大茂,检举行为,虽然精神可嘉,但事实不清,存在夸大成分,不予加分,也不扣分!作为鼓励,口头表扬一次!”

  这个判决,堪称和稀泥的典范。

  但却恶毒到了极点。

  王钳工,明明什么都没做,却被硬生生扣了2分。

  许大茂,虽然没加上分,却得到了一个“精神可嘉”的表扬。

  这等于是在告诉所有人:

  检举,就算不成功,也没有风险。

  而被检举,只要你被盯上了,不管你有没有问题,你都得掉层皮!

  这一下,所有人都明白了。

  想要不被扣分,唯一的办法,就是抢在别人前面,去检举别人!

  把别人,都踩下去!

  你,才能安全!

  ……

  时间,就在这种互相监视,互相猜忌的,病态的氛围中,来到了月底。

  积分结算的日子,到了。

  阎埠贵,站在那块巨大的黑板前,手里拿着粉笔,脸上,是一种神圣的,大权在握的表情。

  他要在今天,公布这个院子,第一个月的,“生死簿”。

 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
  “本月积分排名,第一名,许大茂!总计,35分!”

  许大茂,在人群中,激动地,挺起了胸膛。

  这一个月,他几乎没睡觉。

  他承包了院子里所有的脏活累活,帮所有他能“帮助”的人,写了十几封检举信。

  他,终于,成了冠军。

  “第二名,阎解成,28分。”

  “第三名,三大妈,26分。”

  人群中,一片死寂。

  阎埠贵一家,包揽了二三名。

  司马昭之心,路人皆知。

  但没人敢说什么。

  “下面,公布末三位。”阎埠贵的声音,变得冰冷。

  “倒数第三名,王钳工,负5分。”

  王钳工的身体,晃了一下。

  “倒数第二名,秦淮茹,负10分。”

  秦淮茹不在场。她还在实验室里,擦着那些永远也擦不完的仪器。她对这一切,一无所知。

  “最后一名……”阎埠贵顿了一下,仿佛在享受这一刻的无上权力。

  他看向了人群中的一个,矮小的身影。

  “棒梗。负12分。”

  什么?

  全院的人,都炸了。

  棒梗?

  那个记录所有人命运的,小阎王?

  他怎么会是最后一名?

  棒梗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

  他的脸上,依旧没有任何表情。

  他这一个月,除了记录,什么都没做。

  他不屑于,去参与这种,在他看来,愚蠢的,低级的游戏。

  他不扫地,不助人,更不检举。

  于是,他成了,积分最低的人。

  “根据规定!”阎埠贵的声音,高亢而又充满了快意。

  “根据规定!”

  阎埠贵的声音,高亢得有些刺耳,充满了报复的快意。

  “本月排名末三位的同志,王钳工,秦淮茹,棒梗,将负责,清理院内化粪池!明天执行!”

  化粪池!

  这三个字一出口,院子里的人群,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。

  那玩意儿,别说掏了,就是路过都得绕着走!

  阎埠贵很满意这种效果。

  他特意把目光,死死地钉在棒梗身上,钉在这个曾经让他感到恐惧,让他如芒在背的孩子身上。

  现在,他,阎埠贵,大权在握的院务管理员,要把这个院里的小阎王,亲手,送去掏大粪!

 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?

  无与伦比!

  是一种把对手彻底踩在脚下,碾进泥里的,复仇的**!

  整个院子,鸦雀无声。

  所有人的神经,都绷紧了。

  棒梗,却缓缓地,抬起了头。

  他没有理会阎埠贵那张扭曲而得意的脸。

  他的头颅微微转动,越过阎埠贵,定格在了另一个人身上。

  贾张氏。

  那个因为儿子和老婆都名列前茅,而满脸褶子都笑开了花,却又因为亲孙子成了倒数第一要去掏大粪,而显得五官都拧巴在一起的,他的亲奶奶。

  贾张氏的笑容僵在脸上,嘴巴张了张,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。

  就在这时。

  棒梗动了。

  他伸出手,拿出了那个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,黑皮本子。

  “哗啦。”

  他翻开了本子。

 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他握着笔,一笔一划地,在纸上写了起来。

  那支笔,划过纸张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
  在这死寂的院子里,这沙沙的写字声,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。

 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个黑皮本子,脖子伸得像嗷嗷待哺的鸭子,心脏已经不属于自己,被那支笔尖吊在半空。

  他在写什么?

  他到底在写什么?!

  阎埠贵脸上的得意笑容一点点僵住,他看着那个一笔一划,不疾不徐的身影,一种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板窜了上来,直冲天灵盖。

  时间,仿佛被拉成了粘稠的糖浆。

  终于,笔停了。

  棒梗没有合上本子。

  他抬起手,将那个本子举了起来,动作不快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。

  他将那一页,对着所有人,缓缓地,展示了出来。

  像是宣读一份,最终的判决书。

  白纸,黑字。

  上面,是一行行工整、锐利,刺得人眼睛生疼的字迹。

  “月底总结:”

  “积分系统,存在重大设计漏洞。”

  “管理员阎埠贵,利用规则漏洞,以权谋私,结党营私,打击异己。”

  “其行为,已严重破坏系统公平性,污染集体价值评估体系。”

  “建议:”

  “一,对积分系统,进行紧急修复,堵塞漏洞。”

  “二,对管理员阎埠贵,进行严肃处理,撤销其管理资格。”

  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,狠狠地烫在所有人的心上!

  院子里,死一般的寂静之后,是倒吸冷气的“嘶嘶”声,此起彼伏。

  完了!

  这是要翻天了!

  阎埠贵脸上那点可怜的狂喜和得意,像是被重锤砸碎的玻璃,瞬间崩裂,四散纷飞。

  他脸上的血色,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抽走,从涨红到煞白,最后变成了一片死灰。

  他嘴唇哆嗦着,想喊,想辩解,喉咙里却像是被灌满了沙子,一个字都挤不出来。

  这个小阎王……他不是在记录。

  他是在审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