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啧啧,许大茂,你这可是顶风作案啊。这要是让贾大妈知道了,可就不止是扫三天厕所那么简单喽。”

  阎埠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。

  许大茂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。

  他知道,自己被抓了个现行。

  他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,只能任由阎埠贵宰割。

  “阎老师!三大爷!我的好大爷!”许大茂的腰瞬间就弯了下去,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“您……您就当没看见!您高抬贵手,放我一马!我……我给您买酒喝!”

  “喝酒?”阎埠贵挑了挑眉毛,慢条斯理地把他拉到了院子的角落里,压低了声音。

  “许大茂,现在这院里谁当家,你比我清楚。贾大妈定的规矩,我可不敢坏了。”

  “我……”许大茂急得满头大汗,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  阎埠贵看着他这副样子,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。

  “不过嘛……咱们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,我也不忍心看你再遭罪。”

  许大茂一听这话,眼睛里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。

  “三大爷,您说!只要您不把这事说出去,让我干什么都行!”

  “好说,好说。”阎埠贵伸出了两根手指头。

  “每个月,两斤棒子面。送到我家里去。”

  “什么?!”许大茂失声叫了出来,但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。

  两斤棒子面!

  这阎老西,真是趁火打劫!心也太黑了!

  “怎么?嫌多?”阎埠贵的脸沉了下来,“你要是觉得多,我现在就去敲贾大**门。你自己跟她解释去。我倒要看看,是两斤棒子面重要,还是你这个电影放映员的工作重要。”

  许大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。

  他知道,阎埠贵这是拿住了他的死穴。

  这事要是闹到贾张氏那里,再传到厂里,他这个工作可能就真的保不住了。

  跟工作比起来,两斤棒子面又算得了什么?

  屈辱、愤怒、不甘……所有的情绪在他心里翻江倒海,最后都化作了深深的无力。

 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,耷拉着脑袋,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。

  “好……我给……”

  “这就对了嘛。”阎埠贵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记住,是每个月。少一天,少一两,我可不保证我的记性会不会变差。”

  说完,阎埠贵背着手,迈着四方步,心满意足地回屋睡觉去了。

  只留下许大茂一个人,像一尊雕像一样,愣在原地。

  冷风吹过,他打了个哆嗦,才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了。

  他回到屋里,反手把门插上。

  回想起刚才阎埠贵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,一股邪火“蹭”地一下就窜上了天灵盖。

  “我****阎老西!”

  他抄起炕上的枕头,用尽全身的力气,狠狠地砸在了墙上。

  但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,只能压抑着,像一头受伤的野兽,发出低低的嘶吼。

  他被拿捏得死死的。

  第二天一早,四合院的宁静被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彻底打破。

  “轰——轰轰——”

  那是一种充满了力量感和机械感的咆哮,像一头钢铁猛兽,闯进了这个充满了鸡毛蒜皮的院子。

 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。

  各家各户的窗户后面,都探出了一颗颗好奇的脑袋。

  只见何为民骑着一辆崭新的、锃光瓦亮的摩托车,缓缓驶进了院子。

  那是一辆幸福250,车身漆黑,阳光下闪着慑人的光。在眼下这个自行车都还是稀罕物的年代,这样一辆摩托车,简直就是权力和地位最直接的象征。

  何为民刻意放慢了车速。

 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蓝色工装,脸上没什么表情,但微微扬起的下巴,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享受。

  他享受着这种被所有人注视的感觉。

  羡慕、嫉妒、敬畏、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。

  这些复杂的目光交织在一起,像一张无形的网,将他高高地托举起来,让他与这个院子里所有的人,都划开了一道清晰的界限。

 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跟邻居们共用一个水龙头的普通住户。

  他是何顾问。

  是这个院子,乃至整个工厂里,独一无二的存在。

  “我的天!是摩托车!”

  “何顾问可真了不得啊!都骑上这铁家伙了!”

  “这得多少钱啊?咱们普通人干一辈子都买不起吧?”

  院子里响起了压抑不住的议论声。

  贾张氏站在自家门口,看着那辆威风凛凛的摩托车,眼睛里放着光。

  这可是她“孙子辈”的人!

  她感觉自己的腰杆挺得更直了,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。

  何为民将车停好,长腿一跨,从车上下来。他没有理会周围那些火热的目光,径直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。

  就在这时,一个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。

  是秦淮茹。

  她今天没有去工厂。

  她去了街道办事处,又从街道办打听到了何为民的办公室,却被刘秘书拦在了门外。

  她像一只无头苍蝇,兜兜转转,最后还是只能回到这个让她窒息的院子里,等待着这最后的一线希望。

  或者说,是最后的绝望。

  她站在那里,脸色苍白,嘴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白。但她的腰杆,却挺得笔直。

  “何顾问。”她开口了,声音有些沙哑,但很平静。

  何为民停下脚步,看着她。

  他今天的心情本来不错,但看到秦淮茹,他那点愉悦感瞬间就消失了。

  麻烦。

  这个女人就等于麻烦。

  “有事?”他的声音很冷,不带一丝温度。

  “我……我想求您个事儿。”秦淮茹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地扣进掌心,用疼痛来维持着自己最后的镇定。

  她深吸一口气,抬起头,迎着何为民那审视的目光。

  “我想……请您帮个忙,让棒梗……去厂办小学上学。”

  厂办小学。

  那是全厂最好的学校,师资力量雄厚,教学质量过硬。能进去的,非富即贵,要么就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和领导子弟。

  普通工人的孩子,想都别想。

  秦淮茹知道这个要求有多么过分。

  这是在拿她最后的一点脸面,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。

  她不是为了棒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