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成子脸上的笑容,彻底凝固了。

 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。

  截教?

  什么截教?

  他堂堂阐教十二金仙之首,昆仑山玉虚宫的嫡传,元始天尊的亲传弟子,竟然被人当成了截教门人?

 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!

  要不是为了人皇之师这份天大的功德,要不是顾忌着圣人师尊的颜面,他现在就想拂袖而去!

  广成子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,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。

 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,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。

  “这位……夫人,你可能……认错了。”

  “贫道,乃是阐教门下,昆仑山玉虚宫,元始天尊座下弟子,广成子!”

  他特意加重了“阐教”和“元始天尊”这几个字,生怕这些人族凡夫听不清楚。

  然而,让他始料未及的一幕发生了。

  当听到“阐教”这两个字时,附宝脸上那份激动和期盼,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,取而代de,是一抹毫不掩饰的失望。

  不止是她。

  就连旁边原本激动得快要晕厥过去的少典,还有周围那些跪拜的族人,脸上的狂热都消退了不少。

  那一道道投射过来的目光里,羡慕依旧有,但却多了一丝……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
  好像在说:哦,原来不是截教的仙师啊……那没事了。

  这份微妙的气氛变化,让广成子彻底懵了。

  什么情况?

  人族现在是什么风气?

  难道他阐教金仙的名头,圣人弟子的身份,还不如一个截教的名号好用?

  “怎么……不是截教的仙师啊?”

  “我还以为是当初指点地皇神农氏的那位仙师,或者是他老人家的同门呢。”

  “是啊,要是能让轩辕拜入截教门下,那可就太好了!”

  “截教仙师们,那才是真正为我们人族着想的大能啊!”

  周围的族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,虽然他们已经尽力压低了声音,但在广成子这等大能耳中,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呐喊。

  每一句话,都像是一根根无形的钢针,狠狠扎在他的心上。

  他引以为傲的阐教身份,在这些人族眼中,竟然成了减分项?

  凭什么!

  他阐教哪里比不上截教了?

  论跟脚,他阐教皆是根行深厚、福缘深重之辈!截教呢?一群湿生卵化、披毛戴角之徒!

  论教义,他阐教顺天应人,讲究清静无为!截教呢?有教无类,搞得乌烟瘴气!

  “肃静!”

  广成子终于忍不住了,低喝一声。

  圣人门徒的气势不自觉地散发出一丝,整个部落瞬间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被这股威压吓得瑟瑟发抖。

  广成子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,连忙收敛气息,但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。

  他看着轩辕的母亲附宝,强忍着怒气问道:“为何……你们会觉得贫道是截教中人?又为何,对截教如此推崇?”

  他必须搞清楚,这截教到底给这些人族灌了什么迷魂汤!

  附宝被他刚才的气势吓了一跳,但还是壮着胆子,小声回答道:“回仙师……因为……因为您这出场的方式,和当初地皇神农氏遇到的那位截教仙师,太像了。”

  “也是这样,紫气东来,金光万丈……我们……我们还以为……”

  广成子:“……”

  他感觉自己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,不上不下。

  合着自己精心设计的出场,反倒是给别人做了嫁衣?

  这叫什么事!

  “而且,”附宝继续说道,脸上重新浮现出崇敬,“截教的仙师们,对我们人族是真的好。”

  “当初地皇神农氏尝百草,数次身中剧毒,都是截教的赵公明仙师出手相救,还为我们人族留下了无数丹方。”

  “还有云霄娘娘她们,在东海之滨传下道法,庇护我们人族部落不受妖兽侵扰,还教我们如何运用天地灵气强身健体。”

  “现在我们人族,谁家孩子不以能去东海拜师学艺为荣?谁不感激截教仙师们的恩德?”

  附宝的话,引起了周围所有族人的共鸣。

  “是啊!截教的仙师们都是大好人!”

  “不像有些仙人,高高在上,根本不把我们凡人当回事!”

  “对!我听说有些仙人收徒,还要看什么根骨、悟性,一大堆门槛!哪像截教,有教无类,只要心诚,就能学到本事!”

  一句句发自肺腑的话语,传入广成子的耳中,却比最恶毒的诅咒还要让他难受。

  他明白了。

  彻底明白了。

  截教,已经通过这些潜移默化的方式,在人族心中,建立起了无可比拟的声望!

  他们阐教讲究顺天应人,讲究清静无为,不愿过多沾染红尘因果。

  而截教,却反其道而行之,深入人族,广施恩德,将自己的影响力,深深地扎根在了这片土地上!

  可恶!

  广成子心中又惊又怒。

  “咳咳!”

  广成子干咳两声,打断了众人的议论。

  他知道,再说下去,自己的脸面就真的没地方放了。

  “截教之道,不过是些旁门左道,上不得台面。”

 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傲慢,试图挽回阐教的尊严。

  “我阐教传承,乃是玄门正宗,直指大道本源。轩辕,你可愿拜我为师,学我玉清无上妙法?”

 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轩辕,试图用“玄门正宗”这四个字,来吸引这个天生的人皇。

  然而,轩辕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,立刻激动地叩首拜师。

  少年抬起头,那双清澈而又坚毅的眼眸直视着他,问出了一个让广成子差点当场道心失守的问题。

  “敢问仙师,学了您的法,能让我们部落的族人,都吃饱穿暖吗?”

  轩辕的沉默,宛若一盆冰水,兜头浇在了广成子火热的心头。

  周围是山呼海啸般的狂热与崇拜,可这本该是主角的少年,却平静得可怕。

  他那双眼睛,清澈,干净,却又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。

  他就那么看着广成子,不卑不亢,没有激动,也没有叩拜。

  这让广成子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烦躁。

  剧本,不是这么演的。

  他堂堂圣人弟子,亲口许诺下人皇之位,这凡人少年不该是纳头便拜,感激涕零吗?

  为何是这般反应?

  广成子心中的傲气,让他几乎想要当场发作。

  但他不能。

  人皇之师的功德,太重要了。

  “你,还有何疑虑?”

  广成子强压下心头的不快,声音依旧保持着仙家的高渺与和煦,但内里已经带上了一丝质问。

  轩辕终于开口了。

  他的声音,还带着少年的清亮,但吐出的话语,却让广成子刚刚平复下去的心火,再次“腾”地一下窜了起来。

  “敢问仙师。”

  轩辕对着广成子,微微躬身,这是一个晚辈对长辈的礼节,却不是弟子对师尊的跪拜。

  “人皇之位,若需征战四方,流血千里,仙师是会亲自动手,护我人族周全,还是只在后方,教我打坐念经?”

  此言一出,整个有熊部落瞬间死寂。

  所有族人都惊恐地看着轩辕,他们不明白,轩辕为何要问出如此“冒犯”的问题。

  少典夫妇更是吓得面无人色,几乎要当场晕厥。

  而广成子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
  这句话,每一个字,都像是巴掌,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。

  教他打坐念经?

  这不正是师尊元始天尊为他规划好的路吗?

  让截教那帮莽夫去和巫族死磕,自己坐镇后方,教化人皇,最后功德圆满,轻松惬意地拿走九成功德。

  这个计划,天衣无缝!

  可现在,这个还未拜师的少年,竟然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关键!

  他是在质问自己!

  他是在怀疑自己这个“人皇之师”的诚意!

  一股巨大的羞辱感,混杂着被看穿的恼怒,直冲广成子的脑门。

 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,祭出番天印,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小子,明白什么叫圣人威严!

  但他仅存的理智,死死地拉住了他。

  他看到了轩辕那双执拗的眼睛。

  也看到了周围无数人族,从惊恐,慢慢转为期待的目光。

  他们也在等一个答案。

  一个能让他们安心的答案。

  广成子明白,今天他若是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,这“人皇之师”的位置,恐怕就要凭空生出无数波折。

  甚至,会让截教那帮人,找到可乘之机!

  “哈哈哈……”

  广成子忽然大笑起来,笑声中充满了“豪迈”与“不屑”。

  “你这小儿,倒是小瞧了贫道!”

  他一步踏出,一股沛然的气势散发开来,虽然不及圣人,却也带着大罗金仙的威压。

  “贫道乃阐教金仙,玄门正宗!斩妖除魔,本就是分内之事!”

 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,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正气。

  “你若为我弟子,贫道自会护你周全!那巫族余孽若敢来犯,贫道手中之剑,亦非摆设!”

  “贫道不仅要教你帝王之术,更会传你护身大法!让你内圣外王,文治武功,皆至巅峰!”

  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,正气凛然。

  周围的人族听得是热血沸腾,再次跪拜下去,高呼“仙师慈悲”。

  广成子心中,却在滴血。

  他知道,自己说出这番话,就等于是在这无数人族面前,立下了一个承诺。

  一个违背了师尊谋划的承诺。

  以后,那脏活累活,他怕是也得跟着干了。

  再也不能舒舒服服地躲在后面摘桃子了。

  可恶!

  都是那截教!把人族的风气都带坏了!

  轩辕静静地听完,再次深深一躬。

  这一次,他终于单膝跪地,行了半个弟子之礼。

  “弟子轩辕,愿随仙师修行。”

  成了!

  广成子心中那块大石,总算是落了地。

 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,有些屈辱,但结果是好的。

  人皇之师的功德,稳了!

  他脸上重新挂起高深莫测的笑容,伸手虚扶。

  “善,起来吧。”

  ……

  东海,某处不知名的仙岛之上。

  叶晨正对着一面水镜,笑得前仰后合,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
  水镜之中,清晰地映照出有熊部落发生的一切。

  “笑死我了,真的要笑死我了。”

  “广成子这老小子,脸都绿了吧?”

  “元始老儿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,让他坐享其成,结果被个十几岁的小孩一句话给破防了。”

  “这下好了,不仅要当老师,还得兼职当保镖和打手,从龙功德他也得去卖力气了。”

  叶晨觉得心情无比舒畅。

  看着阐教吃瘪,比自己得了宝贝还要开心。

  “不过,轩辕这小子,可以啊。”

  “不愧是未来的人皇,这格局,这心性,比广成字那眼高于顶的家伙强多了。”

  “看来,人族能成为天地主角,不是没有道理的。”

  叶晨关掉了水镜,不再去关注广成子如何开始他那“憋屈”的教学生涯。

  那边的功德,自有广成子去头疼。

  自己,也该办正事了。

  “从龙功德虽然也不错,但杀伐太重,因果也多。”

  “还是我这份造字功德来得香,纯粹的教化功德,精纯无比,还没有任何后遗症。”

  叶晨的思绪,飘到了另一桩天大的功德之上。

  仓颉造字!

  “算算时间,也差不多了。仓颉这会儿,应该已经是人族的一个小史官了吧?”

  “得赶紧把他找出来,然后……想个办法,让三霄或者赵公明去点化他一下,把这份功德顺理成章地揽到我们截教手里。”

  想到这里,叶晨不再耽搁。

  他盘膝而坐,神念缓缓散开。

  身为紫微大帝,执掌周天星斗,理论上洪荒大地,尽在他的监察之下。

  再加上酆都大帝的神位,让他可以轻易勾连人族气运与生死轮回。

  找一个人,对他而言,本该是轻而易举。

  他的神念,如同无形的潮水,瞬间覆盖了整个人族疆域。

  从南瞻部洲的核心地带,到东胜神洲的零星部落。

  无数人族的影像,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。

  他在寻找。

  寻找一个名叫“仓颉”的人。

  或者,寻找一个正在苦思冥想,试图用符号记录事物的人。

  那股与“文字”大道相关的独特气运,只要出现一丝,就绝对逃不过他的探查。

  然而。

  一炷香过去了。

  一个时辰过去了。

  整整一天过去了。

  叶晨的神念几乎将所有的人族部落都翻了个底朝天。

  结果,却让他大失所望。

  没有!

  什么都没有!

  他找到了几百个名叫“仓颉”或者名字里带“颉”字的人,但这些人,不是在种地,就是在打猎,要么就是刚出生的娃娃。

  没一个跟“史官”或者“造字”沾边。

  他也探查了所有部落中负责记事的“智者”。

  他们用的,依旧是最原始的结绳记事。

  没有任何人,表现出要创造一种全新符号体系的迹象。

  那股本该属于“仓颉”的,开创文明的独特气运,更是连影子都看不到。

  “怎么回事?”

  叶晨缓缓收回神念,心中充满了疑惑。

  “人呢?”

  “造字的仓颉,人去哪儿了?”

  这完全不符合他记忆中的剧本。

  第三位人皇证道期间,仓颉造字,功德天降,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。

  可现在,他把整个人族都筛了一遍,却根本找不到这个关键人物。

  “难道是天机被蒙蔽了?”

  叶晨立刻开始推演天机。

  混沌一片。

  关于“仓颉”二字,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抹去,什么都算不出来。

  但是,那份“造字功德”的气运,却又真实地悬在人族头顶,若隐若现,证明这件事必然会发生。

  功德在这里,人却没了?

  这叫什么事?

  叶晨不信邪。

  他再次沉下心,这一次,他动用了酆都大帝的权柄,直接查阅地府的生死簿!

  洪荒万灵,真名皆在簿上。

  只要仓颉存在,就绝对不可能找不到!

  幽冥法则在他指尖流转,一本厚重、古朴,散发着无尽轮回气息的虚幻簿册,在他面前缓缓展开。

  叶晨的神念,直接锁定了人族的那一页。

  他开始疯狂地翻阅。

 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,在他神魂中流淌而过。

  然而,结果依旧。

  没有仓颉!

  生死簿上,根本就没有一个叫仓颉,且命格与造字功德相关的人!

  叶晨彻底懵了。

  他愣在原地,大脑一片空白。

  怎么会这样?

 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!

  人皇证道,文祖出世,这可是天道大势的一部分,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?

  “难道是我的到来,引发了蝴蝶效应,把仓颉这个人给扇没了?”

  叶晨的心中无比的困惑。

  他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这十万年来的所作所为。

  从拜师截教,到谋划紫微大帝之位,再到插手地皇、人皇之事。

  自己做的每一件事,虽然都对洪荒大势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影响,但似乎都和“仓颉”这个人八竿子打不着啊。

  “真是奇了怪了。”

  叶晨百思不得其解。

  功德的气运还在,就证明造字这件事肯定会发生。

  但偏偏,天机混沌,生死簿上无名。

  这说明,要么“仓颉”这个名字是后人追封的,他现在另有其名。

  要么,就是天道有意将此人隐藏了起来,不让任何人提前接触。

  “有点意思。”

  叶晨非但没有气馁,反而觉得这事越来越有趣了。

  找不到?

  那就不找了!

  “既然天道要把这份功德藏起来,那我偏要把它挖出来!”

  叶晨心中涌起一股豪气。

  “你不给我仓颉,那我就自己创造一个‘仓颉’出来!”

  “实在不行……我自己上!”

  造字而已,多大点事?

  他一个穿越者,脑子里装着上下五千年的文明精粹。

  别说区区几千个常用字了,就算是甲骨文、金文、小篆,他都能给你整得明明白白。

  只是……

  “让我亲自下场去造字,总觉得有点掉价。”

  “而且太容易暴露了,格局小了。”

  叶晨摸了摸下巴。

  他最开始的想法,是希望人族能多出一位强者,一个由人族自身孕育出的文明先驱。

  这样的人,气运深厚,潜力无穷。

  未来若是能成长起来,绝对是自己对抗天道大劫的一大臂助。

  现在找不到现成的,那就只能自己培养一个了。

  “看来,还是得从三霄她们身上想办法。”

  “教化功德,也算教化。让她们去点化一个人族,引导他去造字,这份功德,怎么也能分润到截教身上一部分。”

  叶晨心中瞬间有了计较。

  与其自己辛辛苦苦去当这个“文祖”,不如当“文祖之师”。

  这样既能把功德揽过来,又不用亲自下场,还能扶持起一个人族强者。

  一举三得,完美!

  “该选谁呢?”

  叶晨的神念再次笼罩人族。

  这一次,他的目标不再是寻找那个虚无缥缈的“仓颉”。

  而是要寻找一个合适的“工具人”,一个有潜力、有悟性、并且心性纯良的人族。

  很快,他的神念就锁定在了一个部落。

  这个部落不大,也就数千人规模,坐落在一片山清水秀的河谷之中。

  而叶晨关注的,是部落里一个正在河边发呆的青年。

  青年名叫“颉”,没有姓氏。

  他不是史官,也不是什么智者,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部落族人,负责看管部落里用结绳记事的绳结。

  此刻,他正对着面前一大堆打了各种结的绳子,愁眉苦脸。

  “这根绳子,是记录前天抓了三头鹿?”

  “不对……好像是昨天下了大雨,冲垮了三间屋子。”

  “那这根呢?打了七个小结,后面又连着一个大结……这到底是七个人出去打猎,还是打到了七只兔子?”

  颉的脑袋都快挠秃了。

  随着部落越来越大,事情越来越多,结绳记事这种古老的方法,已经越来越不够用了。

  很多绳结代表的意义,过两天他自己都忘了。

  为此,他没少被部落首领责罚。

  “就是他了!”

  叶晨看到这一幕,眼睛顿时一亮。

  “有需求,才有创造的动力!”

  “这家伙,虽然不是什么天生圣贤,但这股子为了解决问题而苦恼的劲头,正好合适!”

  “只要稍加点拨,不愁他领悟不到造字的门槛。”

  叶中有了决断,不再犹豫。

  他心念一动,一道神念化作流光,瞬间跨越无尽虚空,直接落在了三仙岛上。

  ……

  三仙岛,云霄的洞府。

  云霄、琼霄、碧霄三姐妹,正陪着赵公明喝茶聊天。

  赵公明如今已是准圣,周身道韵内敛,气质越发沉稳。

  “大哥,你这次可真是走了大运了!”

  碧霄满脸羡慕地看着赵公明脑后那若隐若现的功德金光。

  “一步登天,证道准圣!以后看那阐教的广成子,还敢不敢在你面前嚣张!”

  赵公明闻言,只是呵呵一笑,摆了摆手。

  “都是托了叶晨兄弟的福。”

  “若不是他指点,我哪有这般机缘。”

  他现在对叶晨,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和钦佩。

  那位小师弟,当真是神鬼莫测,算无遗策!

  云霄在一旁,素手为几人添上茶水,含笑道:“大哥能突破,是我截教的大喜事。不过,我们也不能懈怠了。”

  “叶晨师弟为我们谋划了逐鹿之战的从龙功德,若能把握住,我们姐妹三人,或许也能触碰到那一丝契机。”

  提到正事,琼霄和碧霄的脸上也多了几分郑重。

  她们自然知道,这次的机会,千载难逢!

  就在这时。

  一道温和,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意味的意念,突兀地在四人的脑海中响起。

  “三位师姐,公明师兄,速来我洞府一叙。”

  是叶晨!

  四人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。

  叶晨师弟出关了?

  而且,听他这口气,似乎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?

  四人不敢耽搁,立刻起身,化作四道流光,直奔叶晨所在的静室而去。

  片刻之后,静室之内。

  叶晨看着眼前到齐的四人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  这四位,就是他为截教打造的核心班底。

  “师弟,你可算出关了!”

  碧霄性子最急,一见面就咋咋呼呼地开口。

  “你这次闭关,差点把我们给闷死!对了,你这么急着找我们来,是不是那逐鹿之战要开始了?”

  叶晨摆了摆手,示意她稍安勿躁。

  “逐鹿之战不急,广成子已经去了,让他先去碰碰钉子再说。”

  “哦?”赵公明眉毛一挑,“师弟的意思是?”

  “没什么,”叶晨轻描淡写地说道,“我只是提前让人族的百姓,对截教产生了一些‘朴素’的好感而已。”

  四人一愣,随即都露出了会意的笑容。

  他们都明白,以叶晨的手段,这“一些朴素的好感”,恐怕足以让广成子喝一壶的了。

  “我今日找你们来,是为了另一桩功德。”叶晨不再绕圈子,直接开门见山。

  “另一桩功德?”

  四人都是一惊。

  从龙功德已经是泼天富贵了,难道还有别的?

  “不错。”叶晨的目光,落在了云霄身上。

  “此事,需要云霄师姐亲自走一趟。”

  云霄心中一动,上前一步:“师弟请讲。”

  叶晨屈指一弹,一道金光没入云霄的眉心。

  关于“颉”的所有信息,以及那个部落的坐标,瞬间被云霄所知晓。

  “人族如今,结绳记事,多有不便。文明欲要传承,必有文字承载。”

  “此乃开创人族文明之大功德,丝毫不逊色于从龙之功。我观此子与文字有缘,但他缺少一个契机。”

  叶晨看着云霄,缓缓说道。

  “师姐要做的,就是去点化他,引导他,让他明白,天地万物,皆可为符,皆可为字。”

  “至于如何点化,全凭师姐自己把握。”

  “功成之日,天降功德,他可借此立地成就大罗,而师姐你,作为教化之师,所得的好处,也绝对超乎想象!”

  一番话,说得赵公明、琼霄、碧霄三人,呼吸都急促了起来。

  开创人族文明!

  这功德,听上去比辅佐人皇还要宏大!

  立地成就大罗金仙?

  这是何等恐怖的机缘!

  他们这才明白,叶晨谋划的,根本就不是一桩功德,而是要把这第三次人皇证道期间所有的好处,一网打尽!

  云霄的心神,也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
  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,仔细体会着叶晨话中的深意。

  点化,引导。

  而不是直接传授。

  她明白了。

  叶晨要的,是让这个人族自己“悟”出来。

  只有这样,这份功德才是最圆满的,才是真正属于人族自己的。

  而她,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,推他一把。

  “师弟放心。”

  云霄对着叶晨,郑重地行了一礼。

  “此事,我必办妥。”

  她的心中,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期待。

  若是真能功成,或许,她真的能借此机会,斩出那一尸,证道准圣!

  看着云霄离去的身影,叶晨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。

  云霄离了三仙岛,脚踩祥云,身形缥缈,只一念之间,便跨越了亿万里山河。

  她的目的地,是叶晨师弟神念中指出的那片河谷。

  不多时,一片生机盎然的部落便映入眼帘。

  云霄隐匿于云层之中,并未急着现身。她垂眸望去,只见部落沿河而建,炊烟袅袅,人族往来奔忙,充满了原始而又顽强的生命力。

  她的视线,很快就锁定在了河边。

  一个青年,正对着一地杂乱的绳结,抓耳挠腮,满面愁容。

  正是颉。

  云霄静静地观察着。

  她看到颉拿起一根绳子,对着太阳比划了半天,又在上面打了一个复杂的结。可没过多久,他自己看着那个结,又陷入了迷茫。

  他烦躁地将绳子丢在地上,抱着头,发出了困兽般的低吼。

  云霄的唇边,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
  师弟选的人,果然没错。

  有此等困扰,有此等执念,方能有破旧立新之大毅力。

  她不再隐藏。

  下一刻,与广成子那霸道张扬的金光万丈不同。

  一缕柔和的清光,自九天之上洒落,宛如月华倾泻。没有仙音阵阵,却有异香自生。没有紫气东来,却让整个部落的空气都变得清新甘甜。

  所有的人族,都从繁忙中抬起头,惊奇地望向天空。

  只见一位身着素雅宫装,气质如空谷幽兰的仙子,自云端缓缓飘落。她周身没有迫人的威压,只有一股让人心神宁静,想要顶礼膜拜的圣洁与慈悲。

  “是……是仙人!”

  “是截教的仙师娘娘!”

 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,整个部落瞬间沸腾了!

  他们没有像有熊部落那样,因为恐惧而跪拜,反而脸上充满了发自内心的狂喜与崇敬,纷纷迎了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