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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方幼宜意识到有人窥屏,立马捂住屏幕,转身瞪向后方。

  以为是某位恶搞的男同事,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陌生又深邃的眸子。

  余光微扫,对方穿着一套价格不菲的黑色西装,领带打得一丝不苟,俊逸立体的五官因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显得越发帅气,也透着高深莫测的气质。

  方幼宜心思一忖。

  这位男士,该不会是新上任的总裁吧?

  她转念觉得不至于那么倒霉,下一秒人事部总监就介绍道:

  “宋总,这三位是起航翻译部的得力干将,分别是方幼宜、李言、唐一可。”

  随即,人事总监又把其介绍给她们:“这位是从总部调任到起航,担任总裁的宋清偃宋总。”

  方幼宜闻言,连忙收回瞪向男人的目光,低眉垂眼地跟着大伙,恭敬地叫了声“宋总”。

  宋清偃眸光浅淡地扫过众人,随即落回方幼宜身上:“工作时间摸鱼,看来你当了和尚,却没撞好钟。”

  看来这宋清偃,是把她刚才的话全听了去。

  方幼宜抬起头,本能地想辩解点什么,却再度撞上宋清偃的深不可测的黑瞳。

  宋清偃眉头轻挑,声音温润:“不认可我的批评?”

  方幼宜咽下不甘,薄唇轻启:“没有,宋总教训得是,我会引以为戒。”

  宋清偃深深看她一眼:“有份法语文件发到你邮箱,尽快译给我。”

  待宋清偃在人事部总监的带领下,去往其他部门,方幼宜立马坐回工位打开电脑。

  李言眉飞色舞地低声叨叨:“宋总好帅!那张脸比电影明星还有质感,还有那宽肩窄腰、那大长腿,差点令我的流下了垂涎的口水。”

  唐一可双手环胸,目视着宋清偃走远的背影:“是挺帅,不过新官上任三把火,这第一把火好像点在幼宜身上了。”

  李言摇头:“没有吧,宋总和幼宜说话的时候好温柔!幼宜,你有没有同样的感觉?还有宋总念的手机短信是怎么回事儿?源一可是京市最奢华的餐厅,是你的神秘男友和你约会吧。我可太好奇他长什么样儿了,找个机会带出来让姐妹们见见呗。”

  提到短信,方幼宜就感到羞耻。

  感觉自己的隐私被宋清偃的一张嘴,说得人尽皆知了。

  至于谢西洲,她原打算等结婚再介绍给李言她们认识,但现在已经无需赘言。

  她轻咳一声:“赶紧干活吧,第一印象很重要,万一宋总看到我们闲聊,可就不太妙了。”

  李言和唐一可闻言,争先恐后打开电脑。

  十点半,方幼宜把笔译好的文件,校对两遍后,发去新任总裁宋清偃的邮箱。

  做完这一切,胃部突然一阵抽痛,她才想起从昨晚到现在都滴水未进。

  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,她起身去茶水间,吃了点公司免费供应的坚果、水果充饥,又泡了杯咖啡提神。

  等咖啡的时候,手机跳出疗养院的催费账单。

  点进链接交完每月两万的费用,她的银行账户只剩一千块了。

  看着少得可怜的余额,她的心头漫上苦涩。

  都说情场失意,职场得意,希望这份幸运也能降临在她身上。

  其实起航翻译部的薪资挺不错的,底薪和奖金加起来平均每月能有两万五,再加上十万左右的年终奖,在同行里算是挺丰厚的了。

  只是奶奶在疗养院的费用过于昂贵,再加上衣食住行,她每个月都过得很勉强。

  除了本职工作,她时不时的还得做点兼职,搞点外快。

  她给交情不错开独立翻译工作室的师兄发去信息,让师兄有难干的活尽管丢给她,她来者不拒全盘接收。

  发完信息咖啡也煮好了,她端着刚回工位,李言就让她赶紧去顶楼办公室,说宋总刚才打来内线电话,点名要见她。

  方幼宜不喜欢带着偏见看人,但宋清偃念她短信的事儿,令她真的很难对其有好感。

  方幼宜轻拧眉心搁下咖啡杯:“有说什么事儿吗?”

  “没,我说你去卫生间了。不过宋总在电话里的声音更磁性更好听,妥妥的低音炮,我的耳朵都酥了。”

  方幼宜不以为然地摇摇头,转身走进电梯。

  翻译部在17楼,总裁办公室位于顶楼的22楼,和秘书打过招呼后,她深吸一口气儿,敲了敲门。

  “进。”

  方幼宜推开门,往里走。

  宋清偃坐在办公桌前,从电脑屏幕掀起眉,清冷的目光落到她白嫩的脸上:“刚才给你的法语文件,是你译的?”

  虽然宋清偃坐着,她站着,但她仍能感觉到他身上盛气凌人的压迫感。

  而他不带情绪的脸,令她揣摩不透他的心思。

  她尽可能从容地应对:“宋总,是我译的。”

  “独立完成的?”

  带着诘问的语气,令方幼宜心底一沉。

  看来是对她的译稿不满。

  她对自己的水平很有信心,看来他是故意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。

  她心底不喜,音量也略微提高:“是的宋总,从初译到最后的校对,都是我一人完成,是有翻译不当的地方吗?”

  作为京市大学以专业第一的成绩毕业的优秀生,她可是拿到了最高学府全额奖学金的保研名额。

  只是为了给奶奶养老尽孝,才放弃读研选择就业。

  宋清偃可以挑剔她的百种毛病,但唯独不能拿她的专业能力说事儿。

  她做好了与宋清偃唇枪舌剑的准备,不料宋清偃却说:“译得很好,可以说是教科书级别的。”

  宋清偃的肯定,令方幼宜猝不及防,就像用力挥出去的拳头砸在棉花上,整个人有种不真实的失重感。

  还没缓过劲儿,宋清偃又问她:“法语是你的第一外语?”

  “对。”

  “二外是什么?”

  “德语。”

  方幼宜在宋清偃清冽的目光里,看到了一抹赞赏之色。

  人在职场,机遇比能力更重要,她觉得这可能是个让宋清偃重用自己的机会,又补充道:“英语和日语日常交流也没问题,泰语和越南语是自学的,上不了台面,但能做简单沟通。”

  宋清偃颔首,推开椅子站起来:“陪我去见个法国客户,他的老婆是德国人。”

  两分钟后,方幼宜跟着宋清偃来到地下车库。

  宋清偃径直走进驾驶位,她在坐副驾还是后排间拿不定主意时,宋清偃放下车窗回过头:“幼宜,坐前面。”

  直到车子驶上公路,方幼宜都还有些心悸。

  省略姓氏直呼她“幼宜”的人很多,但都是长辈、朋友和关系不错同事。

  被比她稍长几岁又刚认识的男性这样称呼,感觉真的挺奇怪。

  尤其是几个小时前,她刚被他针对。

  不过有一点她得承认,李言说得对,宋清偃的嗓音,是真的好听。

  她的意识有些飘忽,直到一道铃声拉回她的思绪。

  是谢西洲的来电。

  她毫不犹豫地掐断,对方又锲而不舍地打来。

  她眼底生出一抹烦躁准备再度挂断,耳边便传来宋清偃低沉圆润的声音:“接吧,若是不方便说话,我在前面靠边停车,顺道下车抽根烟,给你腾空间。”

  方幼宜快速把手机设置为静音模式:“谢谢宋总,不过不是重要的电话,不用理会的。”

  宋清偃眸色幽深地看她一眼,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:“备注为‘Honey’,应该是你男朋友,吵架了?”

  方幼宜刚腹诽宋清偃是不是有**癖,宋清偃又说:“抱歉,视力太好,不经意间就看清了你手机里的内容,我为刚才和上午的冒犯向你道歉。”

  宋清偃坦坦荡荡,彬彬有礼,倒显得她小人之心了。

  她摇头如拨鼓:“宋总客气了,没事儿的,他马上就不是我男朋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