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);

  沈清辞没给他反驳的机会,继续说道。

  “是你自己耽于美色,误了科考前程,如今却将所有后果都推到旁人身上,现在用死来要挟父亲,这就是你所谓的困境?”

  她向前半步,目光平静地扫过他狼狈的模样。

  眼底,嘲讽之色更浓:“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,而不是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转,为你收拾烂摊子?”

  “如果你连承担的勇气都没有,你还算什么男人?”

  一连串的贬损,沈言柏顿时破防。

  “你胡说!”沈言柏嘶吼着,想要站起身。

  却因跪得太久,双腿发麻,又跌坐回去:“我不是卖惨,我只是想救春桃!她是无辜的!一切都是我的错,你让父亲放了她,要罚要打,冲我来就是!”

  “无辜?”沈清辞轻轻挑眉,语气里满是嘲讽:“一个敢私闯公子书房、言语轻佻的丫鬟,也配说无辜?

  沈言柏你是真糊涂,还是装糊涂?春桃若真无辜,柳姨娘为何第一时间就将所有罪责推到她身上?父亲为何执意要将她关押?”

  沈言柏两眼无措的转了转,随即为自己找到了借口。

  “父亲并非是真的要处置春桃,他只是在生我的气,他在找一个台阶下。”

  说到这里,他看向沈清辞,语气急切。

  “你如今正得父亲宠爱,只要你帮我求情,父亲有了台阶下,自然会放了春桃。”

  看着他冥顽不灵的模样,沈清辞轻轻摇头:“你真是没救了。”

  她顿了顿,又道:“你以为放了春桃,这事就能了结?别忘了,你是侯府公子,一言一行都关乎侯府颜面。

  此事若传出去,人人都会说镇北侯府家教不严,公子耽于美色、罔顾礼法,甚至会牵连到哥哥的婚事,惹来文帝猜忌,这些后果,你想过吗?”

  “我……”沈言柏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话来。

  而后,他固执的道:“凭什么要我去承担后果,我只知道人命大于天……”

  听到这里,白芷都忍不住想要给他一巴掌了。

 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蠢的人。

  自己犯的错,却把锅扣在别人身上。

  沈清辞也被气笑了,她感觉自己就像在对牛弹琴。

  再说下去,只会羞辱自己。

  “那你就继续跪在这里吧……”

  说完沈清辞转身就要走。

  “沈清辞!”沈言柏突然出声,声音绝望,“你真的不肯帮我?”

  沈清辞脚步未停,远远的传来她的声音:“我能帮你的,是提醒你回头是岸;至于其他,恕我无能为力。”

 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,沈言柏眼里满是怨念。

  “好,好你个沈清辞,如此忘恩负义,以后也休怪我无情……”

  对于他的咒骂,沈清辞充耳不闻。

  沈言柏的两面三刀,她又不是第一次见识。

  翌日,沈清辞去了梦云轩。

  沈晏西的疯病,她一直都记挂在心上。

  只是这些日子事情烦多,再加上还要为他调制解药,所以才没有看来他。

  踏入院子,里面阴森一片。

  虽已经将近四月份,但院子里依然是光秃秃的。

  谁也不知道沈晏西什么时候发病。

  无人敢靠近这里。

  哪怕是送餐,也只是把饭食放在门口,转身就走。

  白芷吓的小脸儿发白,紧紧抓着沈清辞的衣袖:“小姐,这里好恐怖啊。”

  院子当中,有一口黑漆漆的棺材,说不出的诡异。

  再配上周围的环境,还未走近便感觉冷嗖嗖的。

  沈清辞却一点也不害怕。

  她抬脚走了进去,却被白芷拽住了衣袖:“小姐,小心啊。”

  “放心,我不会有事。”沈清辞示意白芷松手。

  她犹豫了一下,松开了手,强忍着害怕跟着走了进去。

  沈清辞走到棺材前,轻轻敲击了一下:“三哥,你在不在?”

  棺木冰冷厚重,敲击声在院子里回荡,沉闷的回响,让人心头发紧。

  白芷吓得往沈清辞身后缩了缩,眼睛死死闭着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
  她实在想不通,小姐为何要主动招惹这位疯癫的三公子。

  片刻的寂静后,棺材里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。

  像是有人在里面动了动,布料摩擦的窸窣声,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。

  白芷的身子僵住,抓着沈清辞衣袖的手更紧了:“小、小姐……”

  沈清辞却依旧镇定,声音温和:“三哥,我知道你在里面。我是清辞,来看你了。”

  又过了一会儿,棺材里终于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。

  像是许久未曾开口说话,带着几分晦涩的滞涩:“你来做什么?侯府的人,不是都怕我这个疯子吗?”

  声音从棺木缝隙里钻出来,让白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
  可沈清辞却像是没察觉到那股寒意,反而往前凑了凑:“三哥不是疯子,只是不想见那些趋炎附势的人罢了。我来,是想看看三哥……”

  沈晏西的疯病不发作时,头脑还是很清醒的。

  眼下,应该不是他发病的时候。

  可现在的他,比发病时还难以靠近。

  他不允许任何人为他看病。

  一旦靠近,受到刺激,就会病发。

  沈清辞就像一个很有耐心的猎人,循循善诱。

  “我很好,不用你关心,滚……”沈晏西发了怒,声音低沉,嘶吼……

  棺材里面传来粗壮的喘气声,他快要发病了。

  白芷的脸色又白了几分,沈晏西一旦病发,谁也控制不住。

  沈清辞又不会武,万一他突然爆发,只怕会死在他的剑下。

  “小姐,后退。”白芷挡在沈清辞身前,两眼紧张的看着棺材。

  就在这时,棺材盖子突然打开。

  一个身着素色长衫的男子从里面坐了起来。

  他头发很长,随意地披散在肩头,遮住了大半张脸。

  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,眼底布满了红血丝,却异常清明,丝毫没有疯癫的模样。

  他身形清瘦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显然是长期不见天日所致。

  可即便如此,他身上依旧透着一股凛然的气度,绝非寻常纨绔可比。

  白芷吓的尖叫一声。

  沈晏西倏然抬眼看向她,眼里满是戾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