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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沈南霆看萧怀煦走神,轻唤他一声:“想什么呢?”

  “没什么。”萧怀煦神色恢复正常,执起酒杯喝酒。

  酒液刚入口,便听到沈南霆的声音响起:“永安侯府的大公子谢勋,你觉得怎么样?”

  萧怀煦心不在焉:“还行,模样周正,家世也说得过去。”

  “哦。”沈南霆陷入沉思,又道:“你与他有些交情,可否约他出来一叙?”

  “做什么?”

  沈南霆:“我想为清辞相看个合适的男子,她到了该出嫁的年纪,总得好好挑上一挑。”

  “咳,咳咳……”萧怀煦剧烈的咳嗽起来,满面通红。

  “你,没事吧?”沈南霆问他。

  萧怀煦摆了摆手,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
  他强自镇定心神,漫不经心的道:“若是亲事,你怕得再仔细挑挑。”

  看他话有话,沈南霆急忙问:“何出此言?”

  “去年秋猎时,他为了巴结大皇子子,把自己的猎犬推出去挡熊瞎子,事后还标榜‘舍身护主’,这般没骨头的圆滑性子,你确定要把你那软硬不吃的妹妹嫁过去?”

  沈南霆闻言一怔,顿时皱紧眉头:“竟有这事?我先前听闻他……”

  “听闻他温文尔雅、待人谦和?”萧怀煦直接打断他。

  指尖在桌案上轻轻点着,细数谢勋的罪状。

  “那是他在京中贵女面前装的样子。上个月酒楼里,他为了抢个雅间,把说书先生的惊堂木都砸了,事后塞银子压下了消息——这等窝里横的货色,也配得上沈清辞?”

  沈南霆有些后怕的点了点头:“那便不行的,我妹妹怎可配这样的斯文败类。”

  而后,他又问萧怀煦的意见:“那你觉得,京中世家子弟,有谁可以配得上我妹妹?”

  萧怀煦一愣,然后认真的想了想。

  那些世家二世祖,文不成武不就。

  一个个都是驴粪蛋子表面光,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。

  找了一圈,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。

  看沈南霆还在执着的看着他,便敷衍的打发他:“急什么?你妹妹是块稀世玉,总不能随便找个石头就配了。真要为她着想,就别只看家世脸面,得找个能扛事、还把她当宝贝疼的……”

  不等他说完,沈南霆心里有了人选,便打断了他的话:“礼部尚书温卓的嫡长子,温庭安,你觉得怎么样?”

  萧怀煦的笑容微僵,低喃一声:“他自然是不错,家世清白,性子谦和,相貌英俊……”

  这么完美的男子,好像没有缺点。

  配沈清辞,绰绰有余,可为什么他心里有些不得劲儿呢?

  “如此甚好。”沈南霆似乎很中意温庭安,脸上带了笑。

  萧怀煦看他认真了,着了急:“你先别着急下定论,听我跟你分析。”

  “好,你说。”

  萧怀煦一针见血的指出:“温家是清流,可在这京城里,想独善其身,本身就是种麻烦。大皇子和燕王都在拉拢温尚书,他避得越远,越容易被两边都当成眼中钉。

  你把清辞嫁过去,是让她去当温家的‘护身符’,还是去陪他们一起趟党争的浑水?”

  沈南霆被他说得哑口无言。

  如今储君之位争夺的越发厉害,萧承泽极力拉拢镇北侯,他那点心思,谁看不出来。

  “不,清辞自小受尽苦楚,她绝不能卷进党争里。”沈南霆犯了难,她的妹妹怎么就那么命苦。

  想要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,都这么难。

  他抬眸看向萧怀煦,叹了口气:“此事以后再议。”

  萧怀煦悄悄松了口气,执起酒杯敬他:“清辞年纪还小,可以再拖个一二年,说不定还真就有个不涉党争,又对她好的男子出现了呢。”

  一杯酒下肚,沈南霆若有所思:“不涉党争的男子……”

  他倏然抬眸看向萧怀煦,最没希望登上储君之位的人,就是他了。

  可……

  沈南霆一想到他的身世,便又将心头的念头给按死了。

  他的妹妹,怎么能嫁给一只黑心肝的狐狸。

  罢了,罢了!

  两人推杯换盏,直喝的酒尽方才作罢。

  临走前,沈南霆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:“上次清辞有一方手帕是不是……”

  砰的一声,没等他说完,萧怀煦就一头栽倒在酒桌上。

  “怀煦,怀煦?”沈南霆吓了一大跳,今天的酒也不烈啊,怎么就醉的这么厉害。

  一连推了萧怀煦几下,他都没有反应。

  沈南霆心里装着事,酒劲上来,只得唤了萧怀煦的小厮上来,把他架了出去。

  林业架着萧怀煦往外走,嘴里絮絮叨叨:“主子,你怎么喝成这样啊?”

  跟一滩烂泥似的,提都提不起来。

  “平常你是千杯不醉的,这才几坛就醉了?”

  林业急的额头冒汗,明儿个要是误了给太后请安的时辰,挨骂的还是他。

  直到上了马车,萧怀煦才一巴掌打在林业的后脑勺上:“闭嘴吧你。”

  林业眼睛都瞪圆了:“主子,你没醉啊?”

  萧怀煦手指放在唇间:“嘘……”

  外面,沈南霆的马车,堪堪与他擦肩而过。

  林业急忙闭上了嘴,不解的看着他。

  直到沈南霆的马车走远,萧怀煦才道:“让你查的事,有眉目了?”

  林业为之一愣,看到萧怀煦眉眼冷了下来,这才想起来:“有了有了,燕王最近动作频频,极力拉拢朝中的老臣,若是镇北侯与燕王府联姻,那主子你的处境可就不妙了……”

  萧怀煦眉头微拧,语气不屑:“就他那蠢货,还想娶沈清辞?”

  “沈家老夫人与燕王府老爷子,的确曾口头有过戏言,但两家后来都没再提,谁都没有当真。”

  林业摩挲着下巴,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:“他哪是要说法,分明是想把这事闹大,只要流言传出去,说沈大姑娘占着燕王妃的位置又不肯嫁,到时城中流言四起,说沈大姑娘背信弃义,她不嫁也得嫁。”

  “砰——”

  萧怀煦一拳重重砸在车厢上,咬着牙一副要吃人的样。

  “卑鄙无耻之徒,有镜否?照汝之嘴脸,猪狗之辈都嫌玷污了名声!”

  林业震惊的看着萧怀煦,心里小声嘀咕:王爷狠起来,连自己都骂啊。

  不过,能让主子如此生气,沈清辞倒是头一个。

  林业试探着问萧怀煦:“那咱先下手为强?散散燕王的黑料?”

  萧怀煦抬手揉了揉眉心,眼底晦暗不明:“找个可靠的说书先生,好好的为我那好二哥编个话本子,将他脚踩两条船的龌龊事儿写得漂亮些。”

  “就说他一边对沈二姑娘大献殷勤,送其东珠,一边又嫌弃沈大姑娘,却还想着大姑娘能嫁他为妇,如此三心二意之徒,便是配阴婚都轮不到他。”

  林业瞠目结舌,爷这嘴跟淬了毒似的。

  这哪是给燕王写话本子啊,这分明是要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