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后宫,啊不是,是从皇宫回家的马车上。

  陈行脸色一直不太好看。

  李令月看出不对劲,轻声询问道:“怎么了?师兄他找你办的事,让你觉得不舒服?”

  陈行摇摇头,“今晚吃九翅宴。”

  旁边假寐的紫烟一下睁开眼,两眼放光,蹭一下就蹦起来,脑袋磕在金玉车盖上,嗷一嗓子捂着脑袋又跪下去。

  “斯哈,斯哈,斯哈……”

  “今晚一人一件彩衣阁的小裙子。”

  正嘻嘻哈哈笑话紫烟的黄玲儿蹭一下直起身,跟紫烟如出一辙的磕到脑袋,一模一样的跪在马车里,一模一样的捂着脑袋。

  “斯哈……”

  “斯哈……”

  “斯哈哈……”

  陈行牵起李令月的手,严肃道:“师姐,你千万不能被她俩传染了,咱家后院的智商,可全靠你了。”

  看着这俩憨宝,李令月明白过来,笑道:“后宫不同别处,哪里的女子都出身大族,从小就耳濡目染的精于心计,各家各不同嘛……”

  “孟沁。”

  陈行认真道:“假如现在有个人,说要带你去吃一桌子你从未尝过的菜,但是他一看就不像是好人,你会跟他……”

  “哪呢哪呢?”

  紫烟忘了疼,兴奋道:“我没吃过的?比照天烧还好吃?比白玉羹还好吃?是肉吗?”

  陈行再次陷入沉默,扭过头去看黄玲儿,张了张嘴,却还是没问出来,“没事,你玩吧。”

  “闹心。”

  陈行叹口气,靠在李令月身上喃喃道:“我也不求她俩能多个心眼,但也别一个心眼都没有啊。

  今天我跟师兄去看了,好家伙,那一个个的。

  人前人后小脸变得刷刷的,一支簪子的事,愣是能扯上七八个嫔妃,生生死死的把人当狗玩……

  再看看咱家这俩,说实话,每晚我都有种欺负残障人士的罪恶感……”

  “真让你后宅不宁你就乐意了?”

  李令月白了他一眼,眯眼道:“我父亲跟我念叨了一句,但其实我知道是朝廷的意思,想让我做官。”

  “理解。”

  陈行点点头,“似你这般身世清白到不能再清白,还这么根正苗红的三品宗师,在外面也就算了,现在到了京都,整天在宅子里待着,谁看了都觉得浪费。”

  “那你的意思是,让我应招?”

  李令月开口询问。

  “不是我的意思,是要看你的意思。”

  陈行闭着眼拱了拱,找到一个舒适柔软的地方,惬意道:“想去就去,想在家就在家,我都出来做官了,他们谁还敢说什么?嫌浪费?怎么不见他们跟我提这事?”

  “你啊。”

  李令月叹气道:“还不是都怕你嘛,就连问我还是让我父亲拐弯抹角的询问,生怕你不乐意。我答应了,反正在家也没事。”

  “还去巡检司?不会准备把你外放出去当总检吧?”

  陈行嗅着盖在自己脸上的柔夷,喃喃道:“那这家可就更闹心了。”

  “没。”

  李令月狡黠一笑,“京兆府少尹不是空出来了嘛……”

  “嘶!”

  陈行猛然起身,在她脸上猛嘬一口,“我怎么没想到!本来就在愁没有得用的人,都让徐旺回庆宁喊吴青他们了……

  一个上三品的宗师境武者就在身边待着,我竟然愣是没想到!”

  “怪谁?”

  李令月娇嗔一句,“这几天一见你就是晚上,聊不了几句就……你能想起来才怪!”

  紫烟跟黄玲儿俩小脑袋贴在一起,一会看看陈行,一会看看李令月,气鼓鼓的脸跟河豚一样。

  陈行脸皮厚,李令月倒是让看红了脸。

  “咳咳!”

  黄玲儿轻咳一声,直起腰严肃道:“小月儿,本主母刚刚看见太子,发现咱老陈家已经慢人一步了,所以决定,为了咱老陈家延续香火的大事,以及未来嫡庶长次有序,现通知你,从现在起,你就专心忙活京兆府的事。

  以后晚上自己一个人睡,知道吗?”

  说着还偷偷拧了一下紫烟,也不知道俩人眼神交换达成了什么交易,只见紫烟高举双手,“坚决赞同主母大人的决定!”

  “陈行不算,后宅三人,两票对一票,你现在被本主母打入冷屋了,无有本主母允许,不得僭越!”

  说着还偷偷催动浩然气,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一些。

  李令月把玩着自己鬓角,学着娇媚妾室的样子,搂着陈行嘤嘤嘤,“嘤,老爷~你看她!”

  “呔!”

  陈行将一个宠妾灭妻的昏庸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,“你这人老色衰的丫头,休得聒噪,老爷我就要夜夜找月儿!再胡闹,就把你休了!”

  “啊!你俩合起伙欺负人!我咬死你俩!”

  黄玲儿嗷一嗓子扑上去。

  紫烟瞅着好玩,嗷一下跟着就上。

  宽大的马车里,顿时闹成一团。

  就在这时,马车突然停下,驾车的太监声音传来。

  “侯爷,您宅子前……”

  四人连忙恢复仪态。

  陈行率先走出去,只见自家宅前,挤满了百姓。

  “这手下也还有妙人啊……”

  陈行环视人群,想看看是哪个小机灵鬼搞的场面。

  结果就看见一名九门提督府的校尉,领着几百人正在旁边。

  是他?

  叫什么来着?

  陈行招招手,结果不等他开口,这校尉就擦了擦汗道:“启禀大人,今日粮价平定之后,外城八十坊都知道大人的善举。

  又因为您今早刚刚斩了六名官员,严厉斥责不许隔绝上下,所以他们要来,我们不敢拦。

  但是属下打探清楚了,是那书生撺掇的。”

  撺掇?

  不是来感恩的?

  陈行发觉自己想岔劈了,眯眼看向人群中,身着补丁布袍的青年,“他们所为何事?”

  “告状……”

  校尉艰难道:“外城这些刁……这些百姓都……”

  “够了!”

  陈行拧眉冷笑道:“京兆府的人呢?他们怎么一个都看不见!”

  “大人,现在京兆府能处理此事的司录参军、司法参军都让您砍了,其他人都跟着剩下两位参军放粮……卑职是看他们人多势众,怕出乱子,这才带人过来看着……”

  陈行遥望那个青年,笑道:“倒是会抓空子,知道本官刚刚斩了人,余威尚在,各级也有空缺,正好也没人敢拦他们。”

  “大人,卑职驱散他们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