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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舆论的火,从线上烧到了线下。

  《风行·匠心》系列画作的巨大成功,让林氏集团的声誉和股价双双触底反弹。

  这把火也彻底点燃了民众对“赛博未来”恶意诉讼的愤怒,以及对本土高新科技企业的强烈支持。

 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,“风行者”专利案的复审,万众瞩目。

  开庭当天,法院门口被各路媒体围得水泄不通。

  闪光灯此起彼伏,像是要将这阴沉的天空照亮。

  林溪和佟聿怀从车上下来,立刻被无数话筒和镜头包围。

  “林总,请问您对今天的庭审有信心吗?”

  “佟先生,网上都说‘溪语’就是林总本人,这是真的吗?”

  “林氏集团会放弃‘风行者’的海外市场吗?”

  林溪一身黑色西装,面容沉静,没有回答任何问题,只是在安保人员的护卫下,与佟聿怀并肩走上法院的台阶。

  她的步子很稳,每一步都走得坚定有力。

  旁听席座无虚席。

  高博伦神情自若,甚至对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助理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。

  艾尔莎虽然没有亲自到场,但她的代理律师团队阵容豪华,显然是做足了准备。

  法槌落下,空气仿佛凝固。

  约翰逊被带上证人席时,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。

  他脸色灰败,眼神躲闪,不敢看林溪,也不敢看高博伦。

  坐下时,膝盖甚至撞到了桌角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桌上的水杯随之晃动,险些翻倒。

  法庭内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

  高博伦站起身,他今天换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,衬得他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,锋芒毕露。

  他走到证人席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约翰逊,声音洪亮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。

  “约翰逊先生,请当着审判长、陪审团以及所有人的面,再次确认,你之前作为我方辩护证人时,所提交的所有关于‘赛博未来’实验室窃取‘风行者’核心技术的证词,是否全部属实?”

  这个问题一出,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。

  无数道目光,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约翰逊身上。

  记者席上,快门声都暂时停歇了,每个人都在等待那个决定性的答案。

  林溪坐在旁听席,双手交握放在膝上,掌心早已汗湿。

  她能感觉到身旁佟聿怀投来的安抚目光,但她的心,依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。

  时间,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。

  一秒,两秒……

  约翰逊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,他放在桌下的双手死死攥成了拳头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
  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只发出了几声嘶哑的、不成调的音节。

  高博伦的嘴角,已经开始浮现一丝胜利的微笑。

  终于,约翰逊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,那声音嘶哑而绝望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法庭。

  “不!不是真的!”

  轰——

  法庭内瞬间炸开了锅。

  旁听席上的人们交头接耳,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。

  记者席更是彻底骚动起来,快门声如同暴雨般响起,每个人都想抢在第一时间记录下这惊天反转的瞬间。

  “肃静!肃静!”

  审判长连敲了好几下法槌,试图控制混乱的场面,但收效甚微。

  约翰逊像是彻底豁出去了,他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林溪的方向,声音因为激动而彻底变形,近乎咆哮。

  “我之前的证词……全都是假的!一个字都不能信!”

  “是林溪!是林氏集团!是他们逼我做的!”

  他颤抖的手臂猛然抬起,食指像一把淬了毒的**,直直地指向林溪。

  “他们用我唯一的女儿来威胁我,逼我撒谎,逼我诬陷我工作了半辈子的‘赛博未来’!”

  “如果我不按照他们写的稿子说,我这辈子……就再也见不到我的凯瑟琳了!法官大人,各位审判员,我说的才是真相!我才是那个受害者!”

  这一刻,所有的镜头、所有的目光,如同汹涌的潮水,瞬间将林溪淹没。

  她的脸色“唰”的一下变得惨白,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
  大脑一片空白,耳边只剩下约翰逊那一声声泣血般的指控,和周围嗡嗡作响的议论声。

  完了。

  林溪的脑海里,只剩下这两个字。

  伪造证据、威胁证人……

  这已经不是输掉一场商业官司那么简单了,这是赤裸裸的刑事犯罪。

  一旦被坐实,林氏集团百年声誉将毁于一旦,而她自己,甚至可能面临牢狱之灾。

  她感觉天旋地转,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晃动,几乎要坐不稳。

 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坠入深渊时,一只温暖而干燥的大手,坚定地覆上了她冰冷颤抖的手背。

  那股沉稳的力量,透过皮肤,瞬间传递到她的四肢百骸。

  林溪僵硬地转过头,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。

  佟聿怀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,那双深邃的眼睛沉静如夜海,只是在那片沉静之下,此刻却翻涌着冷冽的暗芒。

  他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她,对她极其缓慢、却又无比清晰地摇了摇头。

  然后,他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。

  “别怕。”

  法院内部的临时休息室。

  厚重的隔音门关上,瞬间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与骚动。

  “砰!”

  林溪猛地回头,眼睛里的光像是被狂风席卷的残烛,忽明忽灭,几乎要熄灭。

  她死死盯着佟聿怀,声音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变得尖锐。

  “约翰逊疯了吗?他知不知道他刚才在法庭上说的那些话意味着什么?他这是在自寻死路!”

  “他别无选择。”

  佟聿怀的声音很稳,他从旁边拿起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,拧开,递到林溪手里。

  林溪的手抖得厉害,根本接不住。

  佟聿怀便握着她的手,将冰凉的瓶身贴在她的掌心,强迫她冷静下来。

  “什么?!”林溪手里的瓶子几乎要被捏扁,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窜遍全身,冻结了她的血液。

  她猛然想起,就在开庭前几分钟,佟聿怀神色凝重地匆匆离去,接了一个很短的电话。

  原来……

  “那孩子现在……”她的声音都在发颤。

  回到五小时前,距离开庭时间还有五小时,海城东郊,一处早已废弃的纺织厂仓库区。

  凌晨四点,正是夜色最深、人最困倦的时候。几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厢式货车,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,悄无声息地在仓库外围停下。

  车门滑开,十几个身影敏捷地跃下,动作整齐划一,落地无声。

 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、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,他看了一眼战术手表,然后按住喉间的微型耳麦,用极低的声音下达指令。

  “各组成员注意,对时。”

  “现在是04点03分。”

  “A组,按原计划切断外围所有监控和电网,三分钟后行动。”

  “B组,控制前后两个出口,封死他们的退路。”

  “C组,跟我渗透。”

  “记住,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,一个七岁的女孩,金发,名叫凯瑟琳。”

  “行动必须快,速战速决,从我们动手到撤离,窗口期最多只有二十分钟。”

  Leo站在队长身旁,依旧是那一身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西装,他焦急地看了一眼腕表,压低声音道:“队长,时间非常紧迫,我们必须再快一点,法庭那边已经等不及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