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派摸金手记 第97章

小说:北派摸金手记 作者:大王且慢 更新时间:2025-12-09 23:08:08 源网站:2k小说网
  ();

  石头?路?

  我们精神一振。黄爷又感应到了什么?

  “左!听掌柜的!”老白毫不犹豫,立刻调整了方向,朝着左前方迈进。我们赶紧跟上。

  又艰难跋涉了一段,脚下的泥泞似乎稍微减轻了一些,踩到了更多硬实的土块和碎石。前方浓雾中,隐约出现了一片更加深沉的、不规则的黑影,像是一堆乱石。

  走近了才看清,那确实是几块巨大的、表面粗糙的褐色岩石,半埋在泥泞里,形状嶙峋。岩石之间,地面的泥浆明显少了很多,露出更多干燥的泥土和碎石,形成了一条相对硬实、狭窄的“通道”,蜿蜒着伸向雾海深处。

  这“路”看起来也不像天然形成的,倒像是……被什么东西经常踩踏或者冲刷出来的?但眼下顾不得许多了,有路走总比在齐踝深的烂泥里挣扎强。

  “就顺着这石头缝走!”斌子当机立断。

  我们排成一列,小心翼翼地走进岩石间的狭窄通道。雾气在这里似乎被岩石阻挡,稍微淡薄了一点,能勉强看到前方十几米。通道曲折,忽宽忽窄,两侧是高耸的、湿漉漉的岩壁,上面也爬满了那种暗绿色的、滑腻的苔藓类植物。

  走在这相对“干爽”的路上,速度确实快了不少。但我的心却并未放松。岩石通道里异常安静,只有我们压抑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在岩壁间回荡,显得格外突兀。两侧岩壁湿滑,头顶是狭窄的一线灰白天光(被雾气过滤得更暗淡),给人一种置身于某种巨大生物肠道中的错觉,压抑而窒息。

  胸口的铜钱,依旧沉寂。但我总感觉,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,正透过浓雾和岩壁的缝隙,冷冷地注视着我们这一行闯入者。

  “等等!”走在最前面的斌子突然停下,举手示意。他蹲下身,用手电筒(电量已经不足,光线昏黄)照向通道前方地面。

  我们都凑过去看。只见前方不远处,通道的地面上,散落着一些东西。

  不是石头,也不是植物。

  那是几块已经严重锈蚀、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金属碎片,看形状,像是某种工具或容器的残骸。旁边,还有半截完全腐烂、只剩下一点纤维和骨质的……像是动物的小腿骨?但骨骼的颜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黑色。

 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,在靠近岩壁的地方,有一小片地面明显被翻动过,泥土颜色较新,旁边散落着几块挖掘出来的、颜色深黑、仿佛被油脂浸透的泥土块。而在那片翻动过的泥土边缘,赫然有着几个清晰的、深陷的脚印!

  不是我们的鞋印。那脚印很大,形状怪异,前端分叉,像是某种……蹼?或者极其宽大的脚趾留下的?印痕很深,说明留下脚印的东西分量不轻。

  “有人……不,有东西……在这里挖过东西?”泥鳅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。

  斌子脸色凝重,用手电照着那些脚印和翻动的泥土,又警惕地扫视四周浓雾和岩壁。“不像人干的……这脚印太怪。都小心点!拿好家伙!”

  我们立刻把仅剩的武器——斌子的柴刀,我的**,老白的一根磨尖的铁钎——握在手里,背靠着背,警惕地缓缓前进,绕过那处诡异的挖掘痕迹。

  通道在前方不远处开始向下倾斜,雾气也随之变得更加浓重,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。脚下的路又变得泥泞起来,而且空气里的那股甜腻腐朽气味中,开始混杂进另一种味道——一种淡淡的、类似铁锈和……碘酒混合的奇怪气味。

  “有水声?”走在前面的老白忽然侧耳倾听。

  我们停下脚步,凝神细听。果然,在浓雾深处,前方下方,传来隐隐约约的、潺潺的流水声。不是清澈的山泉声,而是有些粘滞、有些沉闷的流淌声。

  有水流?是好是坏?如果是正常的地下河或山泉,或许能补充水源,甚至可能顺着水流找到出路。但在这个鬼地方,任何“正常”的东西都显得可疑。

  “下去看看!”斌子还是决定冒险一探。

  我们顺着倾斜的通道继续向下,水声越来越清晰,那股铁锈碘酒混合的气味也越来越浓。雾气翻滚,能见度几乎为零,我们完全是摸索着前进。

  忽然,脚下猛地一空!

  “小心!”斌子惊呼一声,但他自己已经一脚踩进了冰冷的液体里!

  我们紧跟着也踏了进去。水不深,只到小腿肚,但极其冰冷,而且粘稠!不像普通的水,更像是……稀释了的泥浆,或者某种成分复杂的液体。水流缓慢地向前方流动,带走腿上的温度,留下一种滑腻恶心的触感。

  手电光勉强穿透浓雾和水汽,照亮了前方。我们似乎进入了一条地下河道,或者说,是岩层中的一条狭窄水隙。两侧是湿滑高耸的岩壁,头顶是压得很低的、被雾气填满的岩石穹顶。脚下是缓缓流动的、颜色浑浊、泛着诡异暗绿色光泽的粘稠水流。水流的方向,正是我们一直前进的西方偏北!

  “顺着水走!”斌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(不知道是雾水还是溅起的脏水),“水流一般往低处走,说不定能通到外面!”

  这似乎是眼下唯一的希望了。我们排成一列,在齐小腿深的粘稠冷水里,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跋涉。水流的速度很慢,阻力却很大,每一步都异常费力。冰冷的液体透过早已湿透的裤腿和鞋袜,带走身体仅存的热量,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。

  更糟糕的是,随着我们深入,河道两侧的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令人极度不安的东西。

  那是一些附着在岩壁上的、半透明或乳白色的、如同肉瘤或巨大虫卵般的囊状物。它们大小不一,有的拳头大,有的脸盆大,表面布满了细微的、搏动着的血管状纹路,内部似乎有浑浊的液体和某种蜷缩的阴影在缓缓蠕动。它们散发出的,正是那股铁锈混合碘酒的怪味!

  “这……这是啥玩意儿……”泥鳅吓得声音都变了调,几乎要瘫在水里。

  “别碰!绕开走!”斌子厉声喝道,自己也是脸色发白,尽量远离那些令人作呕的肉瘤。

  我们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从这些悬挂的、仿佛有生命的怪异囊状物之间穿行。手电光扫过,能看到有些囊状物的表面已经破裂,流出粘稠的、暗黄色的脓液,滴落在下方的水流中,立刻晕开一小片油污般的色彩。

  这地方,比上面的腐化泥沼更加诡异,更加……具有某种邪恶的“生命力”!

  就在我们紧张万分地穿过这片“肉瘤”区域时,一直昏迷的三娘,忽然在老白背上剧烈地挣扎了一下,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和恐惧的短促尖叫!

  “啊——!”

  她的叫声在狭窄的河道里激起回音,显得格外凄厉。与此同时,她身上那些早已黯淡的暗红色纹路,竟然再次猛地闪烁了一下,虽然微弱,却清晰可见!

  紧接着,仿佛呼应一般,河道两侧岩壁上,那些大大小小的、半透明的肉瘤,内部蜷缩的阴影同时剧烈地蠕动起来!搏动的血管纹路光芒大盛,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怪味!甚至有几个靠近水面的小肉瘤,“噗嗤”一声破裂,从里面流出更多粘稠液体,还有几条细长的、如同线虫般的、惨白色影子在水里扭动了几下,随即被水流冲走,不知所踪。

  “快走!离开这儿!”斌子头皮发炸,再也顾不上节省体力,大吼一声,加快脚步向前冲去!

  我们也顾不上冰冷和疲惫,连滚爬地跟着他在粘稠的水流里狂奔。身后,岩壁上肉瘤蠕动的“悉索”声和破裂的“噗嗤”声似乎越来越多,空气中那股铁锈碘酒味浓烈到几乎让人窒息。

  我们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,肺部像要炸开,冰冷的河水浸透了全身,思维都开始麻木。只知道沿着这条该死的地下河,拼命往前,往前!

  终于,前方的雾气似乎稀薄了一些,隐隐有更加开阔的灰白光线透入。水流的流速似乎也加快了一点。

  “前面!有光!可能要出去了!”我嘶哑地喊道,声音里带着绝处逢生的狂喜。

  我们精神一振,用尽最后力气,朝着那光亮的方向冲去。

  河道在前方拐了一个弯,然后猛地变宽,水流也变得更加湍急。浓雾在这里似乎被冲淡了许多,能勉强看清前方的景象——

  河道出口处,连接着一个更大的、被灰白天光照亮的……水潭?

  不,不像天然水潭。更像是一个人工修建的、已经大半坍塌废弃的、巨大的蓄水池或者地下水库的遗址!

  残存的、布满苔藓和裂缝的砖石墙壁高高耸立,大部分穹顶已经塌陷,露出上方阴沉沉的天空(虽然依旧被薄雾笼罩)。我们所在的这条地下河,正是从一侧墙壁下方的缺口流入这个巨大的、干涸了大半的池子。池底不是水,而是厚厚的、颜色深黑的淤泥和废弃物,只有我们出口附近这一片,因为河水注入,形成了一个不大的、浑浊的水洼。

  而在这个巨大废弃池子的对面,靠近另一侧相对完好的高墙下方,就是我之前在巨石顶上远远看到的——那一小片相对正常的土黄色!

  那里地势较高,没有淤泥,只有干燥的沙土和碎石。而在那片土黄色区域的边缘,紧靠着高墙,果然矗立着几座低矮的、用石头和土坯垒成的、已经严重风化破损的建筑轮廓!

  不是幻觉!真的有地方!虽然看起来也是个废弃的所在,但至少没有那诡异的暗绿色植被,没有粘稠的泥沼,没有那些恶心的肉瘤!

  “到了!快上去!”斌子激动地大喊。

  我们手脚并用,互相搀扶着,从冰冷粘稠的河水中爬上相对干燥的池底边缘,然后踉踉跄跄地,踏上了那片久违的、坚硬干燥的土黄色土地。

  踏上实地的瞬间,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瘫倒在地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感受着身下干燥沙土带来的、劫后余生的踏实感。虽然空气里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腐朽气息,但比起地下河道和外面那腐化区域,已经好了太多太多。

  我们终于暂时逃离了那片恐怖的、被“污染”的泥沼雾海。

  但我们的目光,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不远处那几座沉默的、破败的石屋。

  这里是什么地方?为什么会在这片被腐化的区域中心,保留着这样一小块“净土”?那些石屋里,又藏着什么?

  希望带来了短暂的喘息,但更多的疑问和未知,也随之降临。

  干燥的沙土吸走了靴子上最后一点湿气和泥泞,踩上去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,这声音在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,也格外……奢侈。我们瘫坐在那片土黄色的硬地上,胸膛剧烈起伏,贪婪地呼**相对“干净”的空气,尽管其中依旧混杂着淡淡的腐朽和铁锈味,但比起地下河道里那令人窒息的甜腻和肉瘤怪味,已经算得上是清新了。

  片刻的喘息后,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更深的警惕取代。我们挣扎着站起身,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不远处那几座石屋。

  石屋很矮,依着背后那堵高耸的、布满苔藓和裂缝的废弃池壁而建,看起来更像是依附在巨兽尸体旁的几块不起眼的癣疥。建筑风格极其简陋粗犷,用的是附近开采的褐色岩石和土坯混合垒砌,屋顶早已坍塌大半,只剩下几根朽烂的椽子支棱着,像死去巨兽露出的肋骨。墙壁风化严重,很多地方都出现了裂缝和缺口,黑洞洞的,像无声张开的嘴。

  这里显然荒废了很久,久到连生命力最顽强的杂草都没能在附近生长——除了我们脚下这片干燥的沙土地,周围稍远些的地方,依旧是颜色深沉、仿佛被油脂浸透过的黑色淤泥,以及从淤泥中顽强钻出的、零星几丛那种暗绿色、肥厚扭曲的怪异植物。

  这片小小的“净土”,像是个被刻意清理出来,或者被某种力量排斥在外的孤岛。

  “这地方……有点邪门,”斌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水混合的污渍,压低声音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石屋和四周,“太干净了,干净得不正常。”

  老白点了点头,他放下背上的黄爷,让他靠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,自己则活动着酸痛的肩背,眼睛却始终没离开那几座石屋:“是有点怪。看这池子和房子的样子,年头不短了,少说也得三四十年往上。可这地儿……”他跺了跺脚下的沙土,“像是经常有人打扫似的,连点碎石头和鸟粪都没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