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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黄云辉看着孙长河那张脸,心里明镜似的。

  这伙人就是想要好处。

  “孙同志。”他声音不高,但字字清楚。

  “介绍信是农场开的,皮子是大队登记的。”

  “你要收据,我回头可以补。你要公章,张社长就在场部。”

  “可现在你拿不出来。”孙长河把烟头往地上一扔,用脚碾了碾。

  “那就只能按规矩办!”

  “你小子别跟我在这磨嘴皮子,麻溜的把东西留下,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了。”

  周大强已经走到牛车另一头,伸手去扯那捆猞猁皮。

  “这皮子先扣下。车也留下。你,跟我们走一趟。”

  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叹气。

  “完了,这下东西保不住了。”

  “少说两句,别惹事。”

  “他俩什么德行咱还不知道吗?这小伙子还是到灭。”

  黄云辉没动,他盯着孙长河,冷笑一声。

  “孙同志,你们红袖章是维护市场秩序的,不是来抢老百姓东西的。”

  这话一出,孙长河脸色就变了。

  “你说什么?”

  “我说,你们这红袖章,拿着鸡毛当令箭呢。”黄云辉嗤笑一声,故意提高了嗓门儿。

  “介绍信是农场开的,皮子是大队登记的。”

  “你们一不看信,二不核实,开口就要扣车扣人。这是执行政策,还是找茬?”

  “不就是看我这皮子好,想找茬扣下,自己捞好处吗?”

  周围排队的人里传来几声低语。

  “说得好,早该有人骂他们了!”

  “也不是头一遭干这种事儿,谁看不出来似的。”

  “成天不想着怎么帮老百姓,就想着在老百姓身上捞油水。”

  周大强听到这些议论,脸涨得通红,他猛地转过身。

  “你放屁,你敢污蔑我们?”

  “你踏马是不是想死?”

  孙长河抬手拦住他,眼睛眯了起来。

  “黄技术员,你这话可严重了。我们按政策办事,你还想倒打一耙?”

  “是不是按政策,你心里清楚。”黄云辉指了指车上,冷笑道。

  “兔皮三张,猞猁皮一张,都是大队集体财产。”

  “你们要扣,行,写个扣押单,盖上公章。”

  “我回头正好去找县革委会问问,红袖章什么时候有权扣集体财产了。”

  孙长河嘴角抽了一下。

  扣押单?公章?

  他们平时扣东西,哪写过什么单子。

  都是吓唬吓唬,东西拿走,人赶走就完事。

  一般来说,也没人较真,谁敢和他们硬来,可这小子咋回事?

  油盐不进啊!

  “少在这胡搅蛮缠。”周大强见吃瘪了,赶紧上前一步。

  “你现在是嫌疑对象,跟我们走!”

  他伸手就要抓黄云辉胳膊。

  黄云辉身子一侧,让开了。

  “动手?”他看了周大强一眼:“红袖章还打人?”

  “打你怎么了?”周大强恼了:“你抗拒检查,就是对抗政策!”

  旁边又有人小声嘀咕。

  “又要打人了。”

  “上次老李头就被他们打过。”

  “他们下手狠的很!”

  孙长河使了个眼色。

  棚子底下另外两个红袖章也站了起来,朝这边围过来。

  三个人,把黄云辉和牛车围在中间。

  “最后说一遍。”孙长河压着声音:“车留下,人跟我们走。别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

  黄云辉嗤笑一声,抬头看向孙长河:“怎么,介绍信不管用?”

  “是不是我能拿出别的证明,你们就能认账?”

  周大强压根就没把黄云辉放在眼里,冷笑道:“行啊,你要么现在把张东来叫过来给你证明!”

  “不然的话,你就是投机倒把,别怪我们不客气!”

  黄云辉挑了挑眉,冷笑:“和张东来见面?你们也配?”

  “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,这是什么东西!”

  “介绍信你说没用,那这个呢?”

  他不急不慢,从怀里又掏出一张叠得方正正的纸。

  “这又是什么玩意儿?”周大强伸手要抢。

  黄云辉手一缩,把纸抖开,亮在几人面前。

  那是一张盖着红色公章的物资调拨单,下面还有县革委会生产组的副章。

  “看清楚了。”黄云辉把纸往前递了递,语气的嘲讽显而易见。

  “县里冬储任务,各公社、农场要协助调拨部分山货皮毛,用于换取工业品,支持水利建设。”

  “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,江南农场负责皮**十张,禽畜若干。”

  “我这一车,连定额一半都不到。”

  孙长河愣住了。

  他凑近看了又看,公章是真的,格式也没错。

  可他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个调拨单。

  “这…这是哪来的?”他语气有点虚了。

  “上个月县里开会定的,文件发到各公社农场。”黄云辉把纸小心折好,收回怀里。

  “你们要是不信,现在就去县革委会生产组问,找李副主任。”

  “看看是你们查投机倒把对,还是我执行任务对。”

  “想扣我的东西,你们还没这个资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