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……啪……”

  陈献只好朝厕所走。

  他凭着印象,朝左拐,拐到一处石厕中。

  还没进去,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。

  那种臭味,倒不是排泄物的味道,更像是夏季高温下,经年累月的尸体内,细菌过度发酵的气味。

  他胃里一阵激烈的翻滚,可那催命的脚步声就在身后,他捏住鼻子就往里进。

  这石厕里,每个坑位都被一个个高高的石壁隔开。

  他利用手机的光芒,找了个靠里的坑位,熄灭屏幕,假装解决生理问题。

  “啪……啪……”

  “啪……”

  脚步声不紧不慢,在寂静的夜晚十分清晰,一遍遍碾过他的耳膜。

  手怎么抖啊……

  他用右手握住左手。

  “啪……啪……”

  脚步声每走一段距离就会停一下,似乎在看他在哪个坑位。

  怎么办……

  这样迟早被它发现啊!

  要是能先他一步逃回房间就好了,就可以将它锁在门外了!

  但他晚上也锁门了啊……

  难道它能无视锁的作用?

  或者说……它本来就潜伏在房间里?

  他心里直发毛。

  “啪……”

  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。

  它已经走到离他挨着的那个坑位了!

  砰砰砰……

  他头上的冷汗不要钱似的淋下来,心悸得厉害。

  “啪……”

 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!

  就当他打算拼死跑出去时,脚步声忽然停下了,缓缓朝外走去。

  呼……

  他的心像过山车一样落下来,脸上全是虚汗。

  难道它在门口守株待兔?

  他决定今晚不出去了!

  几点了,应该快天亮了吧?

  他捂着手机,生怕一点光亮惊扰外面的它。htTΡδWwW.ЪǐQiKǔ.йēT

  摁下开屏键。

  一张血淋淋的脸出现在屏幕上,脸上的皮和肉几乎分离,交错的血管是惨白的石膏,双眼快瞪出眼眶,直直地看着他。

  眼睛,鼻子,嘴巴全是汨汨流出的鲜血,透过屏幕。

  直直地看着他。他倒吸一口凉气,原来它根本没有出去,而是一直在它身后!

  这个事实让他头皮阵阵发麻,精神受到巨大的冲击,心脏几乎要蹦到嗓子眼儿!

  “啊啊啊——”

  他惨叫一声,不要命地朝石厕外跑!

  “啪……啪……”

  它也放弃了慢慢地走步,取而代之地是急速奔跑!

  听到身后急速的跑步声,数九寒天的寒意从他的脚底窜上去。

  “啪啪……”

  他朝自己房间疾跑而去,撞门而入,紧接着将门关上——

  结果还剩一道缝时,一只煞白僵硬的手卡在了缝隙中!

  它力气奇大,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,可门渐渐被它推开……

  糟了糟了……

  怎么办啊!

  这时,他听到了身后一阵奇怪的歌声。

  “我在仰望,月亮之上,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……”

  秦杨的声音!

  “路书成!外面有鬼,快过来帮忙!”

  听到陈献的喊声,蹲在床旁边缩成一团的秦杨拿出刚才捡起的地上茶杯尖锐的碎瓷片,狠狠朝门缝那只手扎进去!

  那只手碎了一些,两人合力猛地将门一推!

  一声脆响,门关上了。

  “咔嗒!”

  陈献尽最快速度锁上了门!

  【异化程度降低5%,目前异化程度35%】

  他内心一惊。

  他记得白天从馆长室出来时,剧本告知他异化程度是25%

  现在明明降低了异化程度,可异化程度竟然升高了。

  说明他的异化程度随时间增长得非常快!

  “你异化程度降低了多少?”陈献问道。

  “降了5%,异化程度目前30%”HTtρsΜ.Ъīqiκυ.ΠEt

  不容乐观。

  如果没有行之有效的方法,他们恐怕……

  “我半夜醒来发现你不在,我以为你嘎嘣了,吓死我了!”秦杨十分后怕。

  他拿手机照着秦杨,仔仔细细把他看了一遍,确认不是鬼后,身体才松懈下来:“鬼扮成你了,我刚才逃到厕所去了。”

  回想起秦杨走调的歌声:“你刚才在唱歌?”

  “你也知道,我胆子小啊!”

  “……”

  他们被折腾得也睡不着了,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等到了天亮。

  当导游开始敲门后,两个人都吃好东西后,顶着巨大的黑眼圈出去了。

  已经是第四日了。

  陈献在游客中,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女生。

  那个女生戴着口罩,也遮不住额头和耳朵上老旧的油彩,好像干裂的油画痕迹,离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颜料味。

  她的动作十分缓慢,好像一个没有生机与活力的老年人,一道道开裂的痕迹像皱纹一样,在皮肤上密布着。

  “她要变成油画了吗……”秦杨小声对陈献说。

  “估计快了……”陈献心中十分不安。

  有的游客会变成雕像,有的游客会变成油画,不知道是否与所触犯的规则不同有关。筆趣庫

  但有些规则,又是不得不触犯的。

  所以他们命中注定会被“异化”,唯一的办法,就是尽力降低异化程度……

  导游当然注意到相当一部分游客的外观变化,但他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,只不过带队速度降低了不少,好像要刻意等待这部分游客似的。

  陈献一直在默默观察身上有明显雕像或者油画迹象的游客。

  他们恹恹的,像生怪病了一样提不起精神。

  “咳咳……”

  忽然,那个“油画女生”轻轻咳嗽起来,干涸的颜料碎末从喉咙里飞溅出来。

  陈献猛地将秦杨往旁边一扯,险险躲过那些碎末。

  秦杨还奇怪地看向旁边,当看到地上老旧干涸的颜料时,面如菜色,离那女生更远了。

  这回,他们足足走了将近五十分钟,才走到蜡像馆。

  站在蜡像馆门口时,陈献就感到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
  走进后,更是如此。

  密密麻麻的“人”以各种姿势和表情伫立在蜡像馆中。

  应该说,是像极了人的蜡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