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反而露出了一丝和煦的笑容,他摆了摆手,语气温和的说道:

  “这位朋友别激动,有话好好说,刀啊枪啊的太危险了,收起来。”

  他这态度,倒像是来劝架的。

  “我徒弟年纪轻,没怎么读过书,脾气冲见识也少,说话可能不太中听,你别跟他一般见识。”

  江尘指了指黄杰,又指了指地上的无赖,“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,我是他师父能管点事。”

  王猛和板寸头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。

  他们本以为下来个能镇得住场子的,没想到也是个软柿子,一上来就先服软道歉。

  板寸头凑到王猛耳边,压低声音说道:“王哥,这人看起来像是能管事的,说话也客气,不过好像也没什么背景,不然不会开个破面包。”

  王猛点头,心中更加笃定。

  他收起了一点凶相,手里的弹簧刀依旧没放下,斜眼看着江尘,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无赖。

  “跟你说?行啊,那你承不承认你们撞了人吧,我兄弟可都看见了,就是你们的车差点把人撞飞了。”

  江尘脸上笑容不变,目光在地上的伤者身上停留了一下,然后摇了摇头。

  “我刚在车上打了个盹,还真没看清到底撞没撞上,不过看这位大叔叫得这么惨,估计是伤得不轻。”

 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,既没承认也没完全否认。

  王猛眉头一皱,觉得对方是在跟自己是耍滑头,不耐烦的用刀背在他面前晃了晃,咬牙问道:

  “那你特么到底是什么意思?少跟我打马虎眼!承不承认给句痛快话。”

  江尘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,眼神都没有动一下。

  他只是微微偏过头,避开那晃眼的刀光,语气平和道:

  “我的意思是既然这位大叔受伤了,那总得先看看伤得怎么样才好谈赔偿,对吧?”

  还没完,他顿了顿,继续人畜无害的说道:

  “巧了我正好学过一点医术,要不让我先给这位大叔看看?要是真伤着骨头了,那该赔多少我们绝不推脱,可要是没什么大事,咱们也别耽误事行不行。”

 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。

  王猛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
 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地上的同伙。

  那家伙虽然还在哼哼,但听到江尘要看看,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慌乱。

  板寸头也凑过来,小声说道:

  “怎么办?这孙子说要看看,老三那样子被看出破绽的话,我们还怎么讹他的钱?”

  王猛心里也有些打鼓。

  他们干这行不是一天两天了,演技是有的,但真要碰到懂行的医生,一眼就能看出破绽。

  以前他们也遇到过较真的司机,提出要送医院检查,他们一般都是咬死私了,或者直接耍横吓唬过去。

  眼前这个年轻人,看起来斯斯文文,但总给他一种不太好糊弄的感觉。

  他沉着脸,盯着江尘问道:

  “你是哪个医院的?有执照吗?”

  江尘笑了笑,摊摊道:

  “我没在医院上班,就是自学了点中医,会看个跌打损伤什么的,执照嘛肯定是没有的,不过看这位大叔的情况,估计也就是皮外伤或者扭伤,用不着大医院的专家,我看看应该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。”

  他这话说得谦虚,但意思很明显,我就是个赤脚医生,但对付你们这种伤足够了。

  王猛一听江尘只是个自学的中医,连执照都没有,顿时松了一口气,脸上的戒备和紧张瞬间消失了大半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戏弄后的恼怒和更加肆无忌惮的嚣张。

  王猛嗤笑出声,“你特么一个连执照都没有的野郎中,也敢说要给人看病?你看个毛啊你看。”

  他身后的板寸头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,指着江尘嘲笑道:

  “就是,还中医,你会不会把脉啊?别把人家好好的腿给看瘸了。”

  江尘面对两人的嘲笑,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盛了,只是那笑容里,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。

  他挑了挑眉,看着王猛,语气带着一丝玩味。

  “看不起中医?还是说你怕我一看就看出这位大叔其实根本没伤?”

  王猛脸上的嗤笑瞬间僵住。

  他梗着脖子,用更大的声音来掩盖心虚。

  “我怕你一个连执照都没有的蹩脚郎中?笑话,我是怕你手脏,碰坏了我们兄弟,再说了你看就看,但是我们得提前说好一件事。”

  江尘早有预料,戏谑的问道:“说来听听。”

  王猛用刀尖点了点江尘的胸口,虽然没碰到,但威胁意味十足。

  “很简单,你不是要显摆你的医术吗?行让你看,但是你要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,或者说你看完了,我兄弟这伤该怎么算还是怎么算,到时候钱你今天必须一分不少的给我掏出来,不然我让你好看。”

  旁边的板寸头也立刻帮腔道:

  “王哥说的对,别以为说两句好话就想蒙混过关,我们今天耗了这么久,钱必须赔。”

  江尘非但没有生气,反而像是松了口气似的,点了点头。

  “原来就这事儿啊,没问题,不过你们也得先说好到底要多少钱,刚才我听你们跟我徒弟说是五千?如果看完之后,这位大叔的伤确实需要治疗,五千块我可以,但如果只是虚惊一场,或者根本就是装的,那你们是不是也该给我徒弟道个歉,毕竟你们刚才拿刀指着他,把他吓的不轻。”

  江尘显的很讲道理。

  王猛一愣,随即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错愕和贪婪。

  板寸头忍不住凑到前者耳边,用极低的声音说道:

  “这家伙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怕咱们?五千块他说给就给,该不会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吧?”

  王猛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,眼中贪婪的光芒越来越盛。

  他之前看江尘开着一辆破面包,穿着也普通,以为就是个普通打工仔或者小生意人,五千块可能都要咬咬牙。

  可现在看对方这谈笑风生的态度,心里顿时活泛起来。

  王猛下定了决心,低声说道:

  “五千好像少了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