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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前段时间,陛下正是借着这个由头,派兵进驻了悬泉郡,并且将周家一干人等夺爵下狱。

  此事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震撼。

  为陛下清理太皇太后**立下了大功。

  太皇太后甚至因此,被移居去了城外的西苑居住。

  而太皇太后**彻底消停了。

  若非太皇太后有些把柄,早就被监禁起来了。

  而北凉王也上书请罪,撇清责任。

  此事,陈昭和李洛神都建功不小。

  尚书令杨修然多次上奏,请求陛下让陈昭回大理寺主事。

  只是陛下并未回应此事。

  虽然,陛下表面上装聋作哑,什么都装作不知道,其实暗地里却一直在关注两人。

  之前还动用了在悬泉郡的关系网,帮他们两人逃出生天。

  甚至,陛下还调动了三千骑兵在悬泉郡外,若是不顺,随时打进去,接应他们。

  最后,这三千骑兵也派上了用场,成为当地的驻军。

  其实,她心里明白,陛下还是牵挂他们的。

  李妙真闻言,闭上眼睛,深吸了几口气,周身躁动的真气缓缓平复。

  再睁眼时,眸中已恢复了帝王的冷静。

  她心里何尝不明白,陈昭和李洛神做的这些事情,对自己有着极大的好处。

  可是一想起两人居然……心里那口气便无从发泄。

  李妙真微微一叹,挥手道:

  “罢了,他既然这么有本事,这么喜欢做事,朕就给他个好去处。”

  柳蕴抬起头,小心问道:

  “陛下的意思是?”

  李妙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淡笑道:“江南,扬州。”

  柳蕴心中一动。

  扬州?

  那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,也是关系漕运、盐政的紧要之处,更是江湖势力盘根错节、历来难以治理的州府。

  陛下将陈昭放到那里?

  李妙真看出了柳蕴的疑虑,继续道:

  “扬州刺史年迈多病,屡次上书,想要告老还乡。

  朕准了。

  就让陈昭去接任扬州刺史。”

  她顿了顿,又道:

  “近来扬州也不太平。

  据报,漕帮与盐枭冲突愈演愈烈。

  上月更是发生了数起灭门惨案,其中甚至牵扯到致仕还乡的一位前户部侍郎。

  其全家十七口,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,震惊朝野。

  地方官府查了月余,竟毫无头绪,只说是江湖仇杀。

  漕运衙门和两淮盐运司互相推诿,扬州府衙束手无策。

  那里龙蛇混杂,世家、豪商、江湖门派、漕工盐丁,利益交织,稍有不慎便是大乱。

  他那么厉害,就让他过去咯。”

  柳蕴听明白了。

  这哪里是赏赐?

  分明是一个更棘手的考验。

  一个足以让任何能臣干吏焦头烂额的烂摊子。

  陛下这是要将陈昭放在火上烤,看他如何应对。

  若做得好,或可慢慢转圜。

  若做不好,甚至捅出更大篓子,恐怕生命都有危险。

  柳蕴点头,道:

  “奴婢明白了。奴婢即刻去传旨中书省那边,让他们尽快拟旨,任命陈昭为扬州刺史,即日赴任?”

  “嗯。”

  李妙真淡淡应了一声。

  等柳蕴走后,李妙真咬着唇,望着窗外的白云有些发呆。

  那个该死的家伙,就不知道服软吗?

  上个奏折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。

  混账!

  ……

  立春虽过,北地山间的寒意却未消减多少。

  云霞山经过一番动荡,如今已恢复了往日的静谧。

  只是山脚下新增了一些坟冢,来这里祭祀的人不少。

  峰顶白雪皑皑,山间松柏青翠,景色宜人。

  陈昭与李洛神沿着蜿蜒的山间小道游玩。

  他们刚刚从一座庙宇里出来,正欲下山。

  李洛神裹着一件雪白的狐裘,脸颊冻得微红,却兴致颇高。

  她指着远处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峰峦,笑道:

  “你看,那里便是老和尚说的仙人指路石,像不像?可惜被雪盖住了大半。”

  陈昭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微微点头,目光沉静。

  他解下腰间的水囊,递了过去,道:

  “喝口水,暖暖。山顶风大,莫着了凉。”

  李洛神接过,抿了一小口,又将水囊推回给他,笑道:

  “本宫哪有那么娇弱?倒是你,伤才刚好利索,别逞强。”

  陈昭笑着喝了口,又将水囊扔给不远处的惊蛰。

  惊蛰笑了笑,仰头喝了口,忽然开口道:

  “陈大人,你说陛下这次会不会让你官复原职?”

  陈昭笑了下,摇头道:

  “她太要强了,又要面子,而且处事靠着自己的喜好。”

  李洛神掩嘴一笑,道:

  “本来我哥哥就没想传位给她的,只是她修为太强,当初雍王、卫王他们想要争夺皇位,都被她吓退了。

  后来,哥哥也没办法,于是便将皇位传给她。

  很多事情,她都是意气用事,根本处理不好。

  我那个母后一直想在后面垂帘听政,她自是不愿意,后来她们关系也闹僵了。

  若非我母后有些把柄在,她早就将我母后赶出京城了。

  其实,我并不想掺和这些事情。

  只是我母后曾经说她并非我哥哥的血脉,母后起了心思,想让周家人坐天下。

  以此要挟,甚至连国号都改了。

  只是后来,被你几次搅局,玩脱了。”

  陈昭一愣,笑道:“被我搅局?”

  李洛神一双美眸看向陈昭,笑道:

  “是啊,比如扶南那次,是我母后暗中策划,洛州也是,还有北疆使者那次。

  她只有一个目的,就是想逼那个女人退出皇位。

  可是这几次都被你搅局了。

  要不是你,估计我母后的计划都成功了一大半。

  在内忧外患之下,那个女人也只能退位让贤了。”

  陈昭哑然一笑,道:

  “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?”

  李洛神歪着脑袋,笑吟吟地道:

  “还有赵月芯,你要小心她,据我所知,她跟我母后关系匪浅。”

  “赵月芯?”

  陈昭微微一愣。

  李洛神微微颔首,道:

  “他们赵家其实是周氏的一个旁系,只是在一百年前,那一支周氏入赘了赵家。

  你说他们赵家跟我母后有没有关系?

  我母后搞这些长生之术,又是招募所谓的仙师,又是营造各种宫殿,搜集各种奇珍异宝,需要多少银子,你应该心里明白。

  这赵家一直在暗中给我母后输送很多利益。”

  陈昭心头一震,眼中掠过一丝了然。

  三人边走边说,就在他们来到山脚下的时候,远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