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给赵公子治蛇毒,相宜就知道,他必定是出城了。

  事情一出,赵知府知道瞒不住,对前去看诊的相宜和冯署令等人说了实话。

  “这混帐东西,趁着家里人不注意,他便带着人出城去打猎了,也不知是从何处染的病。”

  冯署令去给赵公子治病,相宜顺便去看望了那几个小厮。

  见“救命恩人”到了,几个小厮态度十分好,问什么说什么。

  “你们家公子打猎,都猎到什么了?”

  “羊!”

  一小厮抢答道:“都是从北边过来的野生羊,生得不大,跑得却快,公子就是为了追羊才进了林子,让蛇给咬了。”

  “哪来的野羊?”

  “北边的商客带来的,他们专供临州猎场的猎物,疫病未发前,一只野羊,千金难求!”

  “如今那些羊在何处?”

  小厮们面面相觑,说:“猎场还有一些,剩下的都养在太仓县的村里。”

  相宜心里有数了。

  她从后院离开,将事情告知了冯署令。

  事关重大,冯署令立刻掉头去找了找知府,商量如何处置。

  “姑娘,必是这些羊有问题,如今找到源头了,咱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京城了?”

  相宜看着越下越大的雪,心中忧虑倍增。

  她看了眼云鹤,笑道:“应该吧。”

  “真好!也不知云霜在家里如何了,咱们丢她一个人在京城,她指定日夜哭鼻子呢。”

  闻言,相宜真心笑了笑。

  午后,她睡了片刻,又在医棚里继续忙碌。

  入了夜,便有人来“请”她。

  忍着嗖嗖寒风,落地时,相宜打了个大大的喷嚏。

  哎。

  伺候太子不容易啊。

  她拢了拢大氅,被领着进了另外一间院子。

  院内寒梅盛开,芳香四溢。

  推开门,领路的人自动退开。

  相宜提着药箱,缓步往里走。

  和昨日不同,这间屋子不够明亮,但摆设却更精致,经过的第一道珠链乃是碧玉所制,珠子颗颗圆润,香炉里燃着上等药香,轻嗅一口,令人如同踩在了云朵上。

  相宜不经意多吸了两口,终于到了内室,才看到案桌之后坐着人,不是李君策还有谁。

  屋内暖和,他只穿了一身单衣,肩上披着玄色绣云纹的披风,不似昨日的狼狈,他简单束了发,玉冠精致,两侧皆有珠链垂下。他闭眸假寐,珠链垂在他侧脸上,愈发衬得他面容白皙,唇色殷红,俊美如画。

  相宜挪开视线,躬身行礼。

  男人这才懒洋洋地睁开眼。

  “免礼,坐吧。”

  相宜谢了恩,规规矩矩坐下。

  李君策不开口,她便主动问:“殿下觉得身体如何?”

  “应该死不了。”

  相宜:“……”

  那真是可喜可贺。

  她问道:“白日里可曾发热?伤口疼吗?可曾再出血?”

  李君策朝她掀了掀眼皮。

  “孤白日里喝的药都是你开的?”

  “是。”

  李君策:“甘草很贵吗?”

  相宜疑惑。

  李君策:“孤贵为储君,便是甘草贵比黄金,应该也是用得起的吧?”

  相宜忽然懂了。

  这是嫌药苦。

  她搬出老话:“良药苦口。”

  太子大人轻哼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