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宜最怕李君策叫她铮儿,实在是肉麻。

  想她祖父当年为她取名为铮,是要她铮蕴豪情,胸怀坦荡,哪里是要她在这里和储君儿女情长的。

  相宜不由得头疼。

  祖父虽是商贾,却一生都忧国忧民,临终前捐出家产,虽说是有为她打算之嫌,却也不失真心。

  若是祖父知道,他眼里少年天才的太子,被她引得在朝堂上和文武百官相争,还惹得君父、母后大怒,只怕要从地底下爬上来,狠狠斥责她。

  她轻声叹气。

  李君策察觉,“菜品不合胃口?”

  “不是。”相宜下意识抬头。

  李君策见她眉目温柔,眼神闪避,分明是小女儿家略有羞赧的姿态,和寻常时候的坦荡大方完全不同,他不由心生向往,很想亲近她。

  察觉到这一念头,他很想灌一杯酒下去,压压躁郁。

  然而扫过整张桌子,却没发现有酒。

  “怎么没准备酒?”他拧眉道。

  梅香赶紧说:“本是备下的,可,可云鹤姐姐说……”

  小丫头眼神瞄向云鹤。

  相宜诧异,也看向云鹤。

  云鹤胆子倒大,站得笔直,哪怕李君策看向她,她也只是笑着草草一拜。

  “殿下恕罪,因是一早就听闻,您是来找我们姑娘用膳的。奴婢就想啊,这酒啊,不是好东西,就跟那什么醋啊茶啊的,十分相似呢!万一里面掺进一星半点的好东西,那可是要酿成大祸的。”

  “您是储君,自然不怕,我家姑娘却是小小女子,哎,奴婢可担心得很!”

  哼。

  还喝酒呢。

  醋都够折磨人了,东宫的酒只怕都有毒了!

  她心里所想,全都写在脸上了。

  相宜轻咳一声,眼神示意她住口。

  云鹤却仿佛没看见,扭头看向别处。

  李君策嘴角上扬,挑眉看向相宜。

  相宜眼神一转,低头进膳,不搭理他。

  李君策将凳子往她身边挪了挪。

  相宜一愣。

  云鹤瞪大眼睛。

  李君策也仿佛没看见云鹤的反应,压低声音,跟相宜说话:“你这丫头胆大包天呐。”

  相宜抿了抿唇,说:“殿下多多包涵吧,何必跟小女子计较?”

  “被你这么一说,仿佛大宣律法是管不到小女子的?”

  相宜眼神一转,说:“若按大宣律,女官可以自行婚配,微臣此刻也不该在这里。”

  闻言,李君策动作一顿。

  云鹤依旧在瞪他。

  他自顾自问相宜:“若没有孤,或是你不曾遇见孤,京中如此多的青年才俊,你可有瞧得上的?”

  相宜一时无言。

  她入京之后,便已经是孔家妇,自然不会多注意旁的年轻男子。

  等出了孔家,三天两头的麻烦就没断过,哪里还顾得上看男人。

  忽然,云鹤出声:“殿下容禀——”

  相宜:“……”

  李君策顿了顿,抬眸看她。

  “你叫云鹤。”

  “奴婢云鹤,是薛家的家生奴才,姑**贴身侍婢,自幼便跟着姑娘一起长大的。”云鹤言语骄傲。

  相宜一向疼她,见她如此,不由欣慰。

  李君策放下筷子,问道:“你想说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