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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你等着。”李君策威胁。

  相宜笑了,知道他没真生气,便探头过去,说:“等会儿肉片汤好了,殿下你吃大碗的,我吃小碗的。”

  “何处来的小碗?”李君策瞥她一眼,“孤一个人吃,你看着。”

  “好生凶残。”相宜轻啧。

  李君策勾唇。

  “等回了京,还有更凶的等着你。”

  相宜托腮,“你说的我都不想回京了。”

  李君策沉默。

  他也不想回京,然而不得不回。

  “日后天下大定了,孤再同你一起回来。”

  相宜摇头,“您是太子,哪能说走就走,这样吧,到时候您封我做巡按,我就能奉旨游历天下了。”

  三句话不提封官,可给她机灵坏了。

  李君策不想理她了,默默用膳。

  相宜还算有良心,想着快些吃,给李安带些回去。

  李君策后悔,方才就该把李安带出来,然后叫李安独自回去。

  肉片汤很快也好了,只撒了些许盐花,已经足够鲜美。

  相宜翻出一个保温食盒,把肉汤和饭都放进去。

  李君策再放慢动作,终究要起身。

  相宜朝他看去,却笑了笑,指了指他头上。

  “有草?”

  相宜点头。

  李君策毫不犹豫,走到她面前,低下了头。

  相宜微愣,回过神,垫了垫脚,帮他摘草。

  他们坐在灶台后,有不少干草,沾在头上的都是草屑,一时难以都摘干净。

  相宜知道李君策讲究,放下食盒,要他坐下。

  她站在他身边,替他打理。

  李君策感觉得到她的靠近,只需他侧过脸,再抬一抬头,便能和她视线交汇。

  但他没有。

  怕吓着她。

  他想起很多年前,那时他还小,清晨溜进母后寝宫,便会看见父皇坐在母后的妆台前,闭着眼睛,享受地任由母后摆弄他的头发,为他戴上冠冕。

  然而那样的美好,终究流逝在岁月的溪流中。

  如薛铮所说,红颜易老,君恩善变。

  他之前几次想告诉她,并非所有帝王都会那般,他不会。

  三千弱水只取一瓢,世上能做到的男子大有人在。

  但承诺一事,便是帝王所做,也是镜花水月,虚妄空无。

  想要违背承诺,有的是人为皇帝找理由。

  一言九鼎,从来都是哄**的。

  这么想着,身边人忽然直起身,他以为她要走,竟下意识抬头,握住了她的手腕。

  相宜吓了一跳,不知他要做什么,回过神,对上他平静幽深的眼睛,才觉得哪里不对,试图往外抽手,却被握得更紧。

  “殿下?”

  李君策凝眉,不大情愿地松开她。

  “孤在想事,你忽然起身,吓着孤了。”

  相宜无奈,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呢。

  忽略中心头怪异的酥麻感,她拎起食盒,“咱们走吧,时晨不早了。”

  李君策只得应了。

  重回她的小院,走在月下,花枝轻摇,落红飘散。

  他抬手间,几次碰到她扬起的长发。

  “薛铮。”

  相宜脚步停下,“怎么了?”

  李君策看着她转身,抬眸看他。

  月色朦胧,她的神色眼神,却莫名清晰。

  他心下躁动,忍不住抬手,抚上她的脸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