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宜想了想,转过身,负手而立。

  李君策挑眉,“孤说错话了?”

  “没有,殿下说的极好,极动听。”

  “孤怎么觉得,你这话不像是真心夸人的?”

  相宜抿抿嘴角,眼底带着笑,转头看他,“只是微臣方才想,从前真是错看了殿下。本以为殿下性情冷淡,却不想殿下如此会说话,若是殿下愿意,日后东宫三千佳丽,那真是有福气,便是不能日日见到殿下,偶尔见一面,听殿下说两句好话,那也算不枉此生了。”

  李君策笑了。

  他垂眸,眼神转动。

  不经意的,走到她身后。

  相宜感受到他的靠近,没有后退,也没有前进,只故作不知,继续欣赏面前的宝贝。

  忽然,男人低头,在她耳边道:“铮儿,你总是提及孤的三宫六院,究竟是不信任孤,还是心中泛酸,故意跟孤撒娇?”

  相宜眨眼。

  什,什么?

  撒娇?

  胡言!

  便是祖父在时,她也没有撒娇撒痴过。

  她一下子转了身。

  火光映衬着李君策的脸,他眼里笑意越发明显,唇角一再上扬,促狭地往下看她。

  相宜故作镇定,说:“我不过是陈述事实,殿下何必歪曲了我的意思?”

  李君策道:“孤难道说错了?所谓三宫六院,孤至今也没见过,便是那姓崔的良娣,也不过是数面之缘,孤没把她们放在心上,你倒好,时不时便要拿出来说一番。你自己说,这究竟是你在意,还是孤在意?”

  相宜语塞。

  因为陈皇后的缘故,大宣的女子地位比前朝要高许多,以至于“一生一世一双人”的佳话,也不再是无稽之谈。然而即便如此,对于男人来说,也不过是一段时间的兴致,真正能对妻子从一而终的又有几人。

  如太祖皇帝那般,发达之后不忘发妻,只偶尔光顾一下妾侍,已经是能为人称颂的好夫君。

  相宜却恰恰相反。

  她父母早亡,母亲为父亲殉情,祖父在祖母去世后,也没再娶,连妾侍通房也没有一个,真正做到了从一而终。

  如此家境下,她见到京城豪门的夫妻相处后,除了灰心,便只剩下聊胜于无的期待。

  孔临安带着林玉娘回孔家那一刻,那点期待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  李君策一口一个“六宫无妃”,无形中又将她的心重新点燃。

  偏偏,他是太子,是这世上最难一心的男人之一。

  她也是女子,再聪明睿智,也难免多心。

  想到此处,她垂眸叹气,又转过身去。

  李君策本意是逗她多说两句,趁机听些浓情蜜意的好话,谁曾想弄巧成拙,反倒惹她不高兴了。

  他将方才的话琢磨了一遍,看着她的背影,走上前去。

  相宜看着面前的美人图,正替陈皇后感伤。

  忽然,男人从后面将她抱住。

  她大惊。

  “殿下!”

  李君策握住了她的手,温声道:“别怕,孤只是想跟你说说话。”

  相宜不是怕他,只是突然被抱住,所以被吓了一跳。

  她深呼吸,冷静下来。

  “殿下要说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