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王用过午膳,又漫不经心的喝了一盏茶,才前来面圣。

  表面上的礼数是不能少的:“臣见过皇上!”

  淮王语气激动,好像多高兴见到徽宗帝一样。

  “淮王不必多礼。”

  淮王表现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,徽宗帝也是不差分毫。

  “小良子,赐座。”

  小良子躬身展开手臂做了个请的姿势:“王爷请坐。”

  “多谢皇上。”

  淮王落座之后,抖了抖袍角,才开口道:“皇上何时来的南城,怎么也不差人通报一声,臣也好亲自出城迎驾。”

  淮王想要演一出‘兄弟情深’的戏码,徽宗帝自然要陪着演下去。

  “南城旱灾严重,朕想着淮王定是急于为百姓奔波忙碌,便也没有差人通报。”

  说到这里,徽宗帝微微停顿了一下,接着道:“何况朕与淮王都是自家兄弟,不必拘泥如此礼数。”

  “多谢皇上体恤。”

  淮王嘴上说着感谢,也只是拱手揖了揖,并没有起身。

  接着道:“皇上有所不知,昨个臣的府中闯入一伙子山匪,将臣购买的赈灾粮抢了去。”

  淮王气愤填膺。

  “那伙子畜生,当真是卑鄙无耻,竟是用臣一家老小的性命相要挟!”

  “如若不然,臣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那伙子畜生得逞!”

  徽宗帝哪里听不出来淮王是在骂他。

  不过,那又如何。

  良妃说过什么来着?

  就喜欢敌对者看不惯我,又干不掉我的样子!

  占了天大的便宜,还不让人家发泄一下。

  “也是因为此事,臣才来迟,还望皇上不要怪罪才是。”

  淮王再次拱手一礼。

  暗地里却是恨得咬牙切齿。

  本王都已经指着鼻子骂了,竟是面不改色、

  几年不见,别的本事没长,脸皮倒是变厚了。

  “哦?竟还有这事?”徽宗帝神情微讶。

  “可是昨个何时的事?”

  倒是会装糊涂!

  淮王恨得牙根痒痒。

  “就是昨个夜里的事,知县方儒仲还去了臣的王府,说是那伙子山匪将城卒打晕,开了城门驾车入的城!”

  说到这里,淮王疑惑道:“怎么,那方儒仲没有向皇上禀报?”

  徽宗帝:“方儒仲并未向朕禀报此事。”

  “老匹夫!”淮王咬牙切齿。

  怎么会不清楚是合计好了的。

  “竟是欺上瞒下!如今想来说不定那伙子畜生便是同方儒仲那老匹夫相互勾结,如若不然,怎么会这么容易的进入城中!”

  徽宗帝微微颔首,便是赞同淮王的猜测。

  “竟然还有此等的事,朕定会差人彻查。”

  说到这里,徽宗帝忽然话锋一转:“淮王的封地竟是出了这么一伙子山匪,说起来淮王也是有失责任。”

  “这是夜闯淮王的府中,有侍卫保护,若是闯入百姓家中,不知要牺牲多少无辜性命。”

  徽宗帝这么一说,淮王险些没被气的吐血。

  合着淮王府养了侍卫,就该遭贼!

  “皇上说教的是,是臣失职,未能维护南城一方百姓平安。”

  “嗯。”徽宗帝满意的颔首。

  “南城今年旱情严重,朕听闻淮王自己出银子,雇壮年男子为百姓担水浇灌田地。”

  “臣身为皇室一员,自是要为皇上分忧,何况南城是臣的封地,臣又怎么会看着南城百姓遭受干旱之灾而无动于衷。”

  “淮王能这样的想,朕甚是欣慰。”

  “皇上,恕臣直言。”淮王再次拱手一礼。

  “南城旱情严重,不知皇上欲要如何解决?”

  徽宗帝心中冷笑。

  已经贴出告示,今个又将南城百姓召集过来,淮王会不知情?

  当真是会装糊涂!

  正欲开口,就听着淮王继续道:“臣听府里的下人说,昨个县衙外贴出了告示,朝廷已经拨了粮食运来南城?”

  不知是不是徽宗帝的错觉,竟是从淮王的语气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。

  淮王怎么不会咬牙切齿!

  昨个听侍卫禀报,说是县衙外贴出告示,还在幸灾乐祸,朝廷为自己封地的百姓贡献出一批粮。

  然而当淮王府的粮被抢了之后才反应过来,皇上是要拿自己的粮食救济百姓!

  徽宗帝微微颔首:“已经差人送了书信过来,不出意外,这一两日便能送到。”

  淮王:时隔三年当真是要刮目相看,如此厚颜无耻的话,竟也说的出口!

  本王都替你不耻!

  “皇上心系百姓,实属南城百姓的福分。”

  淮王能说什么,总不能直接把心里骂徽宗帝的话说出来吧。

  “淮王不必多礼,朕身为一国之君,自是要为我大宣江山社稷,为百姓着想。”

  说到这里,徽宗帝再次话锋一转:“南城旱情严重,作为封地之主,淮王也是做了准备吧?”

  淮王——

  总不能说自己没有。

  心中暗骂:竟是如此的厚颜无耻,抢了本王那么多的粮食,竟然还要本王‘准备’!

  “皇上圣明,南城旱情严重,如若再不降雨,只怕是不少人家都会颗粒无收,臣自是做了准备的。”

  “哦?淮王不如与朕说说,可是备了多少的粮?或是准备购买多少的粮,给南城百姓分发下去?”

  淮王一口银牙都要咬碎。

  别处还藏了不少的粮。

  但是自然不会拿出来。

  若是拿出来的话,皇上岂不是就发现了,自己还藏了不少的粮!

  只能道:“臣正要差人去购买粮食,想等着入冬之后再挨家挨户的发放。”

  “南城可是有多少户百姓?”徽宗帝问道。

  淮王如实回答。

  方儒仲那里有户册,想少报上一些徽宗帝也是知道。

  “那么淮王可是准备给每户人家发放多少的粮?”徽宗帝继续问。

  一步一步的挖坑,再一步一步的把淮王引进坑里。

  淮王反应过来已经为时过晚,因为要维护‘一心为着百姓’的好名声。

  而且徽宗帝既然已经挖好了坑,就算是强推硬按,也是要把淮王弄到坑里。

  “臣一家合计过,按照人头准备,每人一斗米——”

  “每人一斗米可是够用?”淮王的话还没说完,徽宗帝就开口打断。

  剑眉微皱,神情质疑。

  见到淮王不自然的抿唇,徽宗帝道:“朕整日待在宫中,对于一户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并不熟悉。”

  淮王相信,如果执意说每个人头发放一斗米,不出明个,吝啬的消息就会传进百姓的耳朵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