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以强坐在轮椅上,叹了口气道:“西少,就算我告诉你幕后之人是谁,又能如何呢?”

  “我不明白,您对这件事为何如此执着?我虽然登上了第十脉的家主之位,但自问对你们其余几脉毫无影响,也没有更多的野心,只想守着铜十区这点基业苟延残喘。”

  “您没必要紧紧盯着我不放吧?”

  方觉西闻言,并没有着急回答。

  他不得不承认,方以强说的对,他对方家第十脉这块贫瘠之地和其家主之位,着实是没什么兴趣。

  但他就是抑制不住那份强烈的好奇心!

  到底是什么人,能够拥有如此能量,在一夜之间,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帮着一个残疾的废物,完成了弑父杀兄,夺取家主之位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?

  能有这等手段和魄力的人,在岭南除了他们方家血脉以外,又会有谁能掀起如此狂浪?

  来之前,方觉西也想过或许是禁武监在背后运作。

  毕竟,眼下敢在岭南地界上兴风作浪的外部势力,也就他们了。

  可是细想下来又觉得说不通,那个被革职的王尧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,他能有这等本事?

  还是说,是新上任的那个监察长的手笔?

  初来乍到就敢如此做派,他是没带脑子来岭南任职吗?

  “别说那些没用的了。”方觉西摆摆手,试图让自己显得真诚一些,“我就是纯粹好奇,来问一问。你跟我实话实说,我绝对不会难为你,反而看在你我同属方家的份上,说不定我还会帮助你,替你稳住局面。”

  他顿了顿,意味深长地看着方以强:“你比我更清楚,你们第十脉现在是什么境况。”

  “内忧外患,无人可用,就像一个空架子,任谁来都能一推就倒。”

  “没有人帮扶,你这个家主之位,能坐得稳几天?”

  就在这时,方觉西的一名随从神色慌张地匆匆跑了进来,刚想凑到方觉西耳边低语几句,就被心情不耐的方觉西一把推开。

  “有什么话就痛快说!这里没外人,没必要藏着掖着!”方觉西喝道。

  那随从被吓了一跳,连忙躬身说道:“西少,是…是小少爷出事了!”

  方觉西一愣,一时没反应过来:“小少爷?觉北?他出什么事了?”

  随从急声道:“具体情况小的也不完全清楚,但是刚才管事急匆匆回来禀报,说…说小少爷被禁武监的人给抓走了!”

  “什么?!”方觉西猛地站起身,“草!禁武监抓了我弟弟?!他们哪里来的狗胆?!”

  一旁的方以强听到这个消息,也惊得傻眼了,禁武监竟然直接对第七脉的少爷动手了?

  本来他以为徐东只是挑他们第十脉这个软柿子捏。

  可这么一看,不对劲!

  这是彻底把岭南变成一锅粥啊!

  随从继续汇报,说道:“他们说是小少爷涉嫌杀人,就二话不说直接把人给抓了!”

  “管事带人去禁武监要人,但他们态度强硬,就是不放人!”

  “更可气的是,现在禁武监的人还在我们的七贤区大肆抓人,不光是小少爷被抓,很多平日里跟小少爷有来往的人,也都被他们抓了进去!”

  “再这样下去,别说是小少爷,恐怕连我们都得一起被抓啊,大少爷您想想办法吧。”

  话落,方觉西猛地深吸一口气。

  胸膛剧烈起伏,脸色变得铁青。

  反了天了!

  他方家第七脉何时受到过这种窝囊气?!

  禁武监这是公然在打他的脸,在挑衅第七脉的威严!

  此刻,方觉西哪里还有心情继续跟方以强纠缠那点好奇心。

  当即起身,二话不说就带着人火急火燎地离开了铜十区,朝着七贤区赶去。

  ......

  与此同时,七贤区某豪华酒吧内。

  赵寒霜领着几名身穿禁武监**的执法人员,正在执行抓捕任务。现场一片狼藉,音乐早已停止,客人都被清场,只有一群衣着光鲜但面色惨白的年轻人跪在地上。

  这群人不是方家血脉,但是跟方觉北走的很近。

  说直白点,就是方家第七脉的狗腿子。

  赵寒霜扫了一眼周围,喊道:“都给我铐起来,一个不漏,带回去严加审问!”

  “是,霜姐!”手下们点头应道。

  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几名涉案人员,都戴上了手铐。

  按照徐东之前的严令,赵寒霜此刻是半点容忍度都没有,不管这帮人有什么身份背景,该抓就抓,绝不姑息,谁也逃不了!

  而就当赵寒霜准备将人押走时,一名叫做阿凯的手下面露忧色,凑近低声道:“霜姐,我们今天抓的人已经够多了,而且都是在七贤区…如果继续这样高强度行动下去的话,我怕会出事啊。”

  赵寒霜看了他一眼,说道:“阿凯,你也听到了,这次是新任监察长亲自给我们下的命令,要求对所有的案件都彻查严办。”

  “况且,这帮人个个都手染鲜血,罪证确凿,我们依法抓捕他们,难道还有错了?”

  阿凯压低了声音:“可是霜姐啊,道理是这个道理。”

  “但我们毕竟是在七贤区抓人,这里离我们禁武监总部距离甚远,算是方家第七脉的核心地盘,要是中途方家的人赶来阻拦,发生点什么意外,我们连及时求援都很难做到啊。”

  闻言,赵寒霜秀眉微蹙,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坚定道:“秉公执法的路上,就是出意外又能怎样?难道因为怕意外,就放任罪犯逍遥法外吗?都给我带走!动作快点!”

  意识到自己劝不动铁了心的赵寒霜,阿凯也不再多言。

  可就在他们押着人,即将走出酒吧大门的时候。

  砰!

  酒吧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!

  紧接着,方觉西面色阴沉如水,领着一大帮气息彪悍的人马,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。

  光是那一道道毫不掩饰的强大气息,就强的令人心悸。

  方觉西目光一扫,怒火瞬间升腾,他厉声道:“你们禁武监好大的胆子啊!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,抓我的人?都踏马给我放了!”

  赵寒霜闻言,秀眉蹙得更紧。

  但她毫不改口道:“禁武监执法办案中,证据确凿!任何人都不许插手阻拦!如果你执意阻拦,妨碍公务,那我也只能依法将你一同带回去了!”

  听到这话,方觉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。

  “你算什么东西?也敢在我面前放肆?我告诉你,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,而是命令!立刻放人!”

  赵寒霜根本不理会他的威胁,抬手一挥,就要带着人和手下强行离开。

  而这时,方觉西身后那群早已按捺不住的手下们一拥而上,瞬间就将赵寒霜和几名禁武监执法人员给团团围了起来,水泄不通!

  剑拔弩张,气氛瞬间降至冰点!

  “保护霜姐!”阿凯见状,率先喊道。

  下一秒,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,数道不同属性的真气瞬间爆发开来!

  轰——!

  强大的气劲冲击将酒吧四周的墙壁悉数震碎,整个酒吧都开始摇摇欲坠起来!

  ......

  另一边,徐东从朱夫人的庄园离开后,便打算直接回到禁武监休息。

  刚才与龙奴那一场恶战,导致他消耗巨大,并且身体似乎有些异样的状况不断浮现。

  这时,云瑶从庄园里追了出来,提醒道:“徐东,你这次杀了龙佩云,龙家四脉绝不会善罢甘休,以后你在岭南,得多加小心啊。”

  徐东回头,看了她一眼,问道:“你呢?这就打算回玄野岛了吗?”

  云瑶点点头,说道:“朱姑姑说了,下个礼拜就是药拍会的日子,这几天她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让你参加。但你也要记得更改一下容貌,不然顶着你这张刚拿了京城武道大赛冠军的脸进去,太显眼了,立刻就会被人给认出来,我想这对你来说,应该不是难事吧?”

  徐东表示:“嗯,我明白,易容之事我会处理。”

  但随后,他看了眼庄园外那几具尚未被清理干净的尸体,问道:“龙佩云就死在这里,朱夫人想好怎么应对龙家四脉接下来的发难了吗?”

  云瑶似乎对此并不太担心,解释道:“这就不用你担心了。这件事本身就是龙佩云不占理,是他带人回来寻仇在先。”

  “刚才朱姑姑已经跟程家三爷程少阳联系了一下,有对方出面帮忙斡旋,这件事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。”

  “况且,龙家大少对他这个弟弟向来没什么好感,就是知道龙佩云死了,估计也不会怎样,说不定少一个竞争家主的对手,他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。”

  徐东沉思片刻,道:“话是这么说,可是那龙佩云毕竟是龙家家主的亲儿子,就这么死了,对方真能一点追究都没有?”

  云瑶想了想,说道:“放心吧,姑姑她会处理好的。大不了…就往我玄野岛身上推嘛,反正我马上就要离开岭南返回玄野岛了。”

  “难不成那龙家四脉为了给一个不成器的废物儿子报仇,还能追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玄野岛不成?我想他们还没那个胆子和实力!”

  听到这话,徐东点了点头,也不再过多追问。

  就在徐东转身,准备离开的瞬间,云瑶忽然又喊住了他。

  “等一下!”

  徐东驻足回头。

  只见云瑶从兜里掏出一枚圆润光滑,散发着淡淡莹光的珍珠,递给了徐东。

  “这是什么?”

  徐东接过珍珠问道。

  云瑶解释道:“这是我父亲耗费心血炼制的保命丹药,外面用特殊材质的珍珠包裹。里面存储着玄野岛内最为精纯独特的海气。”

  “是我父亲当时怕我在京城武道大赛上遇到意外受重伤,特意交给我保命用的。现在我也要回去了,估计暂时用不上了,就…就给你吧。”

  徐东看着手中这枚珍珠,一时间有些发愣。

  他没想到,对方竟然会将如此珍贵重要的保命之物交给自己。

  对此,徐东也没有虚伪客套,直接收下道:“多谢!这份人情,我记下了。”

  云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,摆了摆手:“行了,快走吧你,自己小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