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了服务生小费,谢枝韫关上房门,端着餐食到露台上吃。

  这家酒店,虽然在顾大医生的口中是“不新潮、太老旧”,但其实地理位置非常优越。

  推开露台的落地窗,就能看到伦敦的地标性建筑大本钟,距离近到能看到秒钟在这个古老又巨大的表盘上缓缓走动。

  她一边吃,一边反复端详这份鎏金邀请函,难怪刚才觉得上面的火漆徽章眼熟,这不就是英国王室的图案?

  谢枝韫主动给她姑姑发去微信,询问是不是她帮她搞到的邀请函?

  初姒暂时没有回复。

  但无论是不是,最想要的东西送上门,谢枝韫当然收下,也必须去。

  只是去宴会要穿礼服,她这次来伦敦十分临时,几乎什么都没带,衣服都是现买的,更别说带礼服了。

  谢枝韫拿起手机联系自己的SA,询问对方能不能在伦敦给她弄一套礼服。

  还没收到回信,门铃再次响起。

  谢枝韫起身开门。

  门外是四位提着银色工具箱,穿着打扮都十分时尚的白人女性。

  谢枝韫疑问地挑眉,用英语问:“你们是?”

  为首的那位双手递上名片:“你好谢女士,我是Ivy,我们是来为您今晚出席Royal Garden Party设计晚宴造型的团队。”

  谢枝韫接过名片一看,不认识,但title写得很唬人,说是专门为王室成员服务的。

  她们身后还跟着六个助理,其中两个推着一条移动衣架,衣架上挂着几套一看精美程度就知道是高定的礼服裙,什么风格都有,足见安排者的周全。

  Ivy打开平板,展示礼服上身的模样:“谢女士,您今晚的礼服共有八套备选,您先挑选礼服,我们再为您设计与之搭配的妆容、发型与首饰。”

  谢枝韫抬起双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。

  眨了眨眼:“不好意思,我想先问一下——是谁聘请你们来为我服务的?”

  “……”

  几位化妆师对视一眼,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个当事人竟然不知道他们是谁请来的。

  但谢枝韫真的不知道。

  她刚才还在苦恼去哪儿弄礼服呢。

  Ivy抱歉地说:“谢小姐可能不知道,我们工作室一般不对外服务。这次是我们BOSS亲自下达的任务,我们只收到您的房间号和身体尺寸数据,其他一概不清楚。”

  这么神秘?

  又是她姑?

  谢枝韫还在思忖,另一位化妆师补充道:“委托人额外提出的要求就是,礼服必须是‘首穿’,也就是除了被秀场模特上身过以外,没被任何人穿过。”

  谢枝韫心头掠过一丝微妙,感觉就算是初姒,也不会叮嘱到这个份上……她抿唇:“我看看礼服的实物吧。”

  两位助理将衣架推进客厅,取下防尘罩,谢枝韫第一眼就注意到那条蓝紫色、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的吊带长裙。

  她先是一愣,然后眼睛微睁——她见过这条裙子!

  好几个月前,在Chanel的门店里,当时她是去拿自己预订的礼服,偶然看到这条裙子高挂在那儿,SA告诉她,这是omeoff,也就是客户独家定制,全球仅此一条。(56)

  仅此一条,那么怎么会在这里?

  谢枝韫盯着裙子,突然间想到,就是那一天,她跟顾岘亭久别重逢,他当时去Chanel门店好像也是去拿礼服。

  ……所以这条裙子的客户是他?

  妆造团队也是他请来的?

  Annabel's的邀请函也是他帮她拿到的?

  Ivy见她一动不动,不由得询问:“谢小姐,您看中哪一件礼服?”

  “就,这条吧。”谢枝韫选了它。

  莫名觉得有些好笑,当时还很遗憾这么漂亮的裙子不是她的,没想到现在就让她穿上了。

  啊~

  她想要,她得到。

  ·

  顾岘亭来找她的时候,谢枝韫已经换上那件礼服,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。

  他站在门口,望着镜中人,好一会儿才说:“今晚真公主都不如你耀眼。”

  谢枝韫是这世上最爱自己的人,夸起自己来毫不羞涩:“我也是公主啊。”

  顾岘亭笑:“嗯,你当然是。”

  谢枝韫从镜子里看他:“谢谢你啊顾岘亭,帮我拿到了邀请函,还借我裙子,我这次来伦敦匆忙,什么都没有准备,要不是你想得周全,我还不知道怎么办?”

  顾岘亭顿了一下:“你是说,我?”

  Ivy:“轻闭上眼。”

  谢枝韫闭上眼睛,因此也没看到顾岘亭愣怔的神情。

  听着他的语气有些迟疑,她不明所以:“怎么?不是你帮我拿到Annabel's的邀请函吗?刚才服务生送来给我,我还以为是你呢。不是你还会是谁?”

  “……”

  顾岘亭还以为就是她姑姑帮她拿到的邀请函。

  不是她姑姑,又这么有本事,还这么“隐姓埋名”,会是谁,以顾岘亭的脑子,已经猜到了。

  谢枝韫疑问:“顾医生?”

  顾岘亭走近了她:“是我——”

  谢枝韫画好了眼影,睁开眼睛,刚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撑在她梳妆台的边缘,突然靠近的距离让她下意识侧过头去看他。

  她就说,不是他还会是谁,谢枝韫正要再说声“谢谢”,就见他喉结微动,垂眸轻笑,“——才怪。”

  谢枝韫:“?”

  她露出茫然的表情,短促地发出一句:“……啊?”

  什么跟什么?

  顾岘亭淡声说:“不是我帮你拿到的邀请函。我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,如果是我,我不会让服务生送,亲自拿给你才有诚意。”

  他,没那么卑鄙。

  冒领别人的功劳。

  虽然他很不愿意让她知道,是那个谁帮了她,但他更不屑顶替那个谁。

  谢枝韫皱眉,邀请函不是他帮她弄到的,也不是她姑姑,那还会是谁?

  她心底隐隐有个猜测,抿住了唇,好一会儿才:“哦……”了一声。

  顾岘亭拿起信封看:“邀请函是一函一人,看来你要一个人去了。”

  谢枝韫垂下眼,任由化妆师将钻石耳线戴进她的耳垂,碎光在颈侧跳跃:“你就在酒店等我的好消息。”

  ……

  宴会的时间是晚上7:30,谢枝韫和顾岘亭7点走出酒店。

  顾岘亭安排好了车辆,他要送她到Annabel's会所。

  一出酒店,谢枝韫就看见一辆加长版宾利。穿着燕尾服,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为她打开车门:“谢女士,晚上好。”

  “晚上好。”谢枝韫便以为,“这就是你安排的车?挺好看的。”

  然而并不是。

  顾岘亭舌尖抵了一下腮帮,有些气笑。

  那个男人,无孔不入。

  “你自己去吧。”

  谢枝韫莫名:“你不送我去了?”

  虽然她本来就不用他送,但是他自己刚才说要送她的。

  顾岘亭只是将她套在礼服外的外套拢紧,道:“应该不用我了。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。”

  谢枝韫想了想,点点头,坐上车。

  加长宾利穿过摄政街的霓虹,最后停在一座乔治亚风格建筑前。

  谢枝韫将外套脱了留在车上,提着裙摆下车。

  会所门前,穿着**的侍者优雅地对她行了个礼,谢枝韫将邀请函交给侍者,侍者确认无误后,便说:“请随我来。”

  谢枝韫微微颔首,跟在他的身边。

  侍者带她走在一条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,走廊两边悬挂着巨幅油画像,画像里的人看着都像18世纪的贵族。

  谢枝韫略微放慢脚步,看一幅油画旁边挂着的名牌——温莎王朝开创者·乔治五世陛下。

  果然是王室。

  谢枝韫随着侍者继续往前走,天花板垂挂着钻石水晶灯,既璀璨华丽又兼顾了照明功能,再往前是一个黄金大门,大门上有极其精美的浮雕。

  谢枝韫也算什么大场面都见过,但确实有被这个会所的奢华程度惊艳到。

  侍者还很专业细心,时不时回头提醒她注意脚下——虽然地毯铺得很齐整,但她穿着高跟鞋,还是有概率摔倒。

  谢枝韫倒是不怯场,从从容容。

  走到走廊转弯处,他们看见前面有一位穿着大裙摆礼服的年轻女性。

  侍者对谢枝韫低声:“是路易丝公主殿下。”

  那个年轻女人也闻声回头,谢枝韫跟她四目相对,礼节性微笑。

  路易丝上下看了看她,而后朝她走来,神情友善,眼神好奇,用英语询问:“你也是来参加Royal Garden Party的?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,你是谁?”

  谢枝韫在想是要实话实说,还是含糊其词带过?

  主要是她的邀请函“来路不明”,万一公主殿下让人把她丢出去怎么办?

  “我……”

  谢枝韫才说了一个字,身后就传来一道惊喜的呼喊:“Flora?你怎么在这里?”

  谢枝韫下意识回头。

  结果就看到伦敦大学那只金毛小狗穿着蓝色燕尾服直冲到她面前,一双蓝色的眼睛扑闪扑闪的……看起来更像狗了。

  路易丝恍然大悟:“原来是查理斯带来的人。”

  谢枝韫知道她误会了。

  金毛小狗激动地说:“对啊姐姐,这就是我那天跟你提过的一见钟情!”

  不过等一下。

  金毛小狗喊路易丝公主“姐姐”,所以他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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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抱一丝啊,临时有事昨天没更,这张是加长的,我明天三章。

  说来,我们大小姐和大白这本,是中长篇篇幅,全文大约是60万字,我预计下个月底完结,差不多270章嘿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