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,李阳坐在自己的工位上,眼睛盯着屏幕,手指却迟迟没有敲下键盘。

  耳边,其他“猪仔”们的敲键声此起彼伏,偶尔夹杂着低声的交谈和试图套近乎的假笑,但这一切,李阳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。他的脑子里,只有一个问题——刀疤,今天会死吗?

  李阳知道,王猛买刀疤回来,不是为了折磨他,而是要杀鸡儆猴。

  王猛的交易被破坏,黑塔的合作出现裂缝,王猛向来不可能咽下这口气。他不会让刀疤活着,他甚至不会让刀疤死得轻松。

  李阳的胃里泛起一阵恶心。他不是没见过杀人,甚至不是没见过残忍的杀人,但刀疤不该死。

  如果没有刀疤,赵浩早就死在地下医院了。可现在,他连救的机会都没有——在园区,没有人能救一个王猛要杀的人。

  他的思绪像被堵住了一样,呼吸变得沉重,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晚刀疤被押进园区时的狼狈模样。

  那个满脸血污的男人,被按着跪倒在地,嘴角溢出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擦去。

  他的目光仍旧凌厉,可李阳却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一丝无可奈何的命运——今天,他恐怕活不下去了。

  “操场,集合!”

  广播声突兀地响起,蝎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,尖锐地刺入耳膜,像是在宣告某种即将降临的狂欢。

  他的声音里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嗜血**,就像一个等待了一整晚的屠夫,终于能动刀了。

  李阳的心猛地一沉,缓缓站起,喉咙发紧,脚步有些沉重。

  透过窗户,他能看到操场上已经聚集了一些人——几名缅甸打手站在空地中央,懒散地抽着烟,嘴里叼着槟榔,脸上带着漠然的冷笑。

  其中一个剃着平头的男人,手里拎着一根钢管,漫不经心地用它敲击着手掌,发出“啪——啪——”的闷响。

  另一个穿着黑色短袖、胳膊上纹满了刺青的打手,正咧着嘴笑,露出一嘴被槟榔染红的牙齿,像是在期待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。

  靠近高台的地方,还站着一个身材矮小但目光阴冷的男人,他手里捏着一条细长的皮鞭,时不时甩在地上,打出清脆的“啪”声,每一下都让人不寒而栗。

  李阳站在人群里,眼神冰冷地扫视着中央的空地,心脏跳得飞快。

  王猛站在高台上,穿着一身黑色衬衫,袖口微微挽起,脸上挂着那抹熟悉的笑。

  他叼着雪茄,身后站着几个打手,蝎子也站在他身侧,脸上挂着一抹兴奋的期待。

  李阳的视线落在操场中央——四个人,被绑着,跪在地上,像是即将被屠宰的牲畜。

  刀疤,浑身是伤,脸上还留着昨日被王猛踩过的血痕,嘴角裂开,干涸的血迹结成暗红色的痂。

  他的衣服破烂,露出的皮肤上全是淤青和鞭痕,眼神却依旧锋利,像一头即使被捕获也不会低头的狼。

  王涛,瘦得像竹竿,低着头,身体微微颤抖。他是个胆小鬼,业绩一直垫底,家里拿不出赎金,能撑到今天已是奇迹。此刻,他嘴唇哆嗦,似乎想求饶,但喉咙里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。

  阿梅,一个女人,曾在KTV里陪客,后来得罪了大客户,被踢回“猪仔”行列。她不肯再卖身,也没能力骗钱,这在园区,等于一张死刑判决书。她的脸上没有祈求,只有深深的绝望,眼神呆滞,像是已经看透了自己的结局。

  小七,是四人中最年轻的,仅仅十八岁。他的家人不是不想救他,而是根本联系不上——他的微信、银行卡、所有通讯方式早就被王猛的人控制,他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。此刻,他瞪大眼睛,双手被反绑在背后,嘴里不断喘息,恐惧几乎要把他吞没。

  蝎子迈步走上前,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们,嘴角咧开,露出一口槟榔染红的牙齿,笑得阴冷又兴奋。

  “各位,今天是个好日子。”他拍了拍手,像是一个主持人的开场白,语气轻快,带着掩不住的戏谑,“王哥要处理几个没用的家伙,让他们给大家表演表演,省得你们以为园区是养老院。”

  人群里没有人敢出声,所有“猪仔”都低着头,像是一群等待宰杀的家禽。没人愿意站在前排,生怕一个眼神不对,就会成为下一个“表演者”。

  “王哥,请您训话!”

  所有“猪仔”齐声低喝,声音整齐划一,带着压抑和麻木。

  高台上,王猛缓缓吸了一口雪茄,烟雾在空气中弥漫,他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,语气慵懒得像是在随意谈论午饭吃什么。

  “今天这四个人,该死的死,该活的活。”

  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四人,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几件待处理的废品,声音随意地落下:“咱们一个个来。”

  第一个死的是王涛。

  王猛缓缓吸了一口雪茄,眼神淡漠地扫过跪在地上的王涛,声音慵懒,带着几分轻蔑,“王涛,你这几个月弄了多少钱?”

  王涛脸色惨白,嘴唇哆嗦,嗓子像被人掐住了一样,发不出声音。他知道,这个问题,根本没有正确答案。

  蝎子笑了笑,代替他回答:“王哥,他业绩一直垫底,骗不到钱,家里人也不肯赎他,之前说给他点时间,他说能骗到,但这几个月下来,一分钱都没弄到。”

  王猛缓缓吐出一口烟,语气玩味,“一分钱都没有?”

  王涛猛地磕头,额头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,哭得涕泗横流:“王哥,我……我能弄到的!我还可以继续工作,求求你,给我一次机会!”

  王猛淡淡地看着他,眼里没有任何波澜,“机会?你已经浪费了够多机会了。”他弹了弹烟灰,声音微冷,“园区养废物干什么?连点钱都骗不到,你活着有用?”

  王涛的哭声瞬间被噎住,他瞪大了眼睛,浑身颤抖,绝望地看向周围,试图寻找一点生机。

  没有人敢开口。

  他只是个失败者,没人会为了一个失败者说话。

  王猛微微扬起下巴,朝蝎子示意了一下,声音依旧平静:“来吧。”

  蝎子咧嘴一笑,拍了拍手,两个缅甸打手上前,将王涛拖到操场中央,毫不留情地扯掉了他的衣服,将他紧紧绑在一根木桩上。

  王涛崩溃了,拼命挣扎,哭喊得几乎要把嗓子喊哑:“王哥!王哥!求求你!我真的能弄到钱!我……啊啊啊——!”

  蝎子懒得再听,抬起高压水枪,对准他的胸口,直接扣下了扳机。

  “嘶——!”

  水柱瞬间喷射而出,像是一根高速旋转的钻头,狠狠地击打在王涛的胸膛上。

  王涛的身体猛地一震,皮肤被水流撕裂,**的血肉被冲得模糊不清,鲜血混合着泥沙,迅速染红了地面。他的尖叫凄厉,整个人几乎被冲得脱离木桩,肋骨发出清晰的断裂声,像是被一根根折断的树枝。

  他疯狂地扭动身体,试图摆脱这种撕裂般的剧痛,可这只是徒劳。

  水枪的冲击力直接轰开了他胸口的皮肉,鲜血像被榨出的水一般,从撕裂的肌肉间喷溅而出。他的五官扭曲,嘴巴张得极大,喉咙里发出窒息般的呜咽,渐渐地,声音越来越弱,直到完全没了动静。

  蝎子关掉水枪,走过去踢了踢王涛的腿,他的身体已经软绵绵地吊在木桩上,头耷拉着,双眼无神地睁着,嘴巴微张,像是想说什么,但再也发不出声音。

  蝎子咧嘴笑了笑,带着几分轻佻,随意道:“死了。”

  王猛缓缓吐出烟雾,连看都没看王涛一眼,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:“下一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