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咔嚓——”

  门锁转动的声响如惊雷炸响,黄柳儿浑身剧烈颤抖,倒抽着凉气踉跄着跌进墙角。

  她下意识地蜷缩成一团,双臂紧紧护住头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,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庇护所。

  “柳儿,是我。”

  熟悉的声音裹着暖意打破寂静,周嵩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处,被走廊灯光勾勒出温柔的轮廓。

  黄柳儿猛地抬头,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珠,在看清来人的瞬间,所有伪装轰然崩塌,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,顺着红肿的脸颊蜿蜒而下。

  “我以为你走了呢。”

  她声音很轻,像是一只马上要碎掉的瓷娃娃。

  周嵩快步上前,在她面前缓缓蹲下,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覆上她被窗外冷风吹凉的脸颊。

  指尖触到她皮肤下细微的颤抖,目光扫过她脸颊上狰狞的巴掌印,眼底瞬间腾起凛冽的寒意。

  “他们打你了?”

  “嗯……”

  黄柳儿垂眸轻点了下头,下一秒却强扯出一个微笑,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带过:“没事的,不疼。”

  她不想让周嵩担心。

  可微微发颤的嘴角和泛红的眼眶,却将她的逞强展露无遗。

  她不知道的是,她越是这样故作坚强就越是让人心疼。

  周嵩伸手将黄柳儿有些瘦弱的身体搂进怀里,动作温柔,却又带着难以控制的占有欲。

 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指尖的力度,都是隐忍。

  “柳儿,让我保护你,好不好?”

  “周嵩,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,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掺和,被他们缠上,真的很可怕。”

  周嵩没有回答,幽深的瞳孔里思绪万千。

  他从没遇到过如此不堪的人,可因为对方是黄柳儿的亲人,对付他们,必须要拿捏好尺度,因为他始终没办法完全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。

  黄柳儿突然轻声说道:“我刚刚报警了,一会警察来了,你帮我证明一下吧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周嵩没想到黄柳儿会做出这样的决定,他自然愿意配合。

  黄柳儿躲在周嵩怀里平复了许久的情绪,直到警察上门。

  大年初一晚上的闹剧,着实让人头疼。

  警察在现场取证以后将黄柳儿和周嵩带回了警局,做完笔录以后,黄柳儿第一时间便是让周嵩离开。

  让那几个人看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,对谁都没有好处。

  他们只会对黄柳儿和周嵩更加穷追不舍,势必从他们身上榨干最后一份价值。

  黄柳儿甚至提供了家里走廊上的视频。

  因为失窃金额庞大,帽子叔叔们都很震惊。

  这年头光天化日之下,竟然还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搞抢劫?还是两个老的,一个年轻的,这搭配着实看着不是很正规的样子。

  但因为情节严重,破案的速度很快。

  帮三个人开门的房东,连带着黄柳儿的父母和弟弟都被找到。

  最先被带回局子的是房东太太。

  房东太太进局子大门的时候大腿都在发颤。

  大半夜的睡得正熟,突然就被敲门然后带回局子,这换谁谁不紧张?

  重点是,她竟然涉嫌巨额财产抢劫,还是帮凶!

  “同志,我什么都没做啊,我晚上就一直在睡觉,总不能是我梦游去干的吧?”

  “我真不知道啊,如果是梦游干的事情,会被判刑吗?”

  “我是良民,大大的良民,我偷鸡摸狗的事情都没干过,更加不可能抢劫啊,同志,你们要明察啊!”

  房东太太一个劲地为自己辩解着。

  警察只是冷着脸将人带进局子,“到了你就知道了,一会问你问题就好好回答,别扯东扯西的,该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,如果你确实不知情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。”

  房东太太还是一再地强调着。

  “我不知道啊,我真什么都不知道,我甚至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,我太冤枉了!”

  她正疯狂为自己辩解着,眼神突然瞄到了站在角落座椅上的黄柳儿。

 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局子,好不容易在陌生的地方看到了熟悉的人,立刻迎了上去。

  “柳儿,你怎么也在这里?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?”

  警察看了他们一眼,疑惑:“你们认识?”

  房东太太:“对啊,她是我租客。”

  警察:“她就是受害人。”

  “啊?!”

  房东太太一整个惊掉下巴,有些担心地看向黄柳儿:“怎么回事啊?你人没事吧?”

  黄柳儿摇了摇头,“我没事。”

  房东太太松了口气,随即解释道:“这跟我就更没关系了,今天我的确开过她家的门,但是是她爸妈还有弟弟来找她,让我帮忙开我才开的,他们给我看过户口本,我都确认过的。”

  房东太太自信极了。

  黄柳儿:“就是他们抢劫了我。”

  “????”

  今天绝对是房东太太过得最炸裂的一天。

 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事情?

  警察也是一愣,再次确认。

  “所以你知道嫌疑人的身份?”

  黄柳儿点了点头。

  “知道。”

  警察无奈摇了摇头,只是说了一句,“哎,如果是你爸妈和弟弟的话,差不多就属于是家庭纠纷,家庭纠纷不好弄哦,基本上只能调节了。”

  黄柳儿瞳孔微震,忙慌拒绝。

  “我不接受调节!”

  警察也没再说什么,只是例行公事地将房东太太带到审讯室做笔录。

  没过多久,黄天耀和爸妈都出现在了局子。

  三个人叽叽喳喳地吵个没完。

  母亲一边嚎一边哭,布满皱纹的手在脸上胡乱抹着,挤出几滴浑浊的眼泪:“同志啊,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,怎么会干抢劫的勾当?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!”

  她佝偻着背,活像被霜打的茄子,嘴里絮絮叨叨地重复着“不可能”。

  父亲赔着笑,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抽出几根烟,点头哈腰地递给一名警员。

  烟在他布满老茧的手中微微发颤。

  “同志,抽根烟消消气!我们真的是被冤枉的!”

  见没人接烟,他又急慌慌地转向另一位警员,烟卷几乎戳到对方胸口,脸上堆起的笑比哭还难看。

  只有黄天耀落在最后面,步伐迟缓低着头不愿意跟上去。

  他平时小偷小摸的都有,难道是他之前做的事情被发现了?

  黄天耀机械地抬头,目光扫过警局冷硬的瓷砖地面,却在触及角落那抹身影时猛然顿住。

  他瞳孔骤缩,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:“他**!是黄柳儿!是她报的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