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岚死死抓住步昭意的手腕,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肉里,

  她浑身发抖,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

  “你快走!”

  “小意,下次就不要冒险了,你是侯府的千金,还有大好的前程,以后不要为了我冒这险了!”

  步昭意反手扣住她瘦得见骨的手腕,

  “我和侯府早断了关系,现在没人能……”

  “我们一起走!”

  “不行,还有云家……”

  “在里面!”

  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厉喝!

  火把的光亮已经照到窗纸上,纷乱的脚步声近在咫尺。

  云岚脸色瞬间惨白,

  猛地将步昭意往暗处一推:“躲到米缸后面去!”

  她胡乱擦掉眼泪,抓起梳子强作镇定地坐回镜前。

  木门被粗暴踹开的瞬间,

  步昭意蜷缩在潮湿的米缸后,透过缝隙看见四皇子那张阴鸷的脸。

  “本王听说今日王府里来了一只不听话的猫,还是朝着你这里来的……”

  云岚的睫毛剧烈颤抖着,“没,没有……”

  “哦?没有吗?”

  “本王得好好瞧瞧。”

  四皇子说着,一只手已经探进她衣襟:

  “唔,这不是有吗……”

  房间里传来了暧昧的声音,痛苦和呜咽夹杂着。

  步昭意咬破了下唇,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。

  她死死攥着三根淬了剧毒的银针,却看见云岚哀求的眼神

  她在摇头……

  步昭意强压着心中的怒意,她封锁了自己的五识,为好友留下了最后的体面。

  但手却一直在颤抖。

  她不敢去想……

  云岚,正经的官家女子,本有着美好的前途。

  可是,却被人夺了身份,被困在这一座阁楼里,受人侮辱!

  而自己是她最好的姐妹,这两年却什么都不知道。

  这几年,云岚该有多绝望啊!

  所有的人都很爱她,年年都去祭拜她。

  但所有人又都不爱她,没有人知道她还活着。

  回程的马背上,

  步昭意吐出一口血沫。

  “东家!”

  玄影欲言又止,他不知该如何劝。

  云小姐的遭遇实属惨。

  “去查四皇子最近经手的盐!”

  步昭意声音嘶哑得可怕,“特别是往江南那批。”

  四皇子深得皇上的喜爱,晋国的盐命脉掌握在他的手里。

  她突然勒住缰绳,月光下眼底一片血红:

  “他不是喜欢玩阴的么?我陪他玩个够。”

  他用云岚全家作为威胁,让自己便亲手打碎他!

  只有这样才能带着云岚出来!

  云家是朝廷的官员,但也是微弱的官,就算是知道了这件事也于事无补。

  他们没有办法位云岚讨回任何的公道,甚至还有可能会以卵击石。

  所以,云家还是不知道的好,一切就让她来做!

  暗阁最精锐的探子倾巢而出。

  夜色沉沉,步昭意回到破旧的茅屋时,霍晏清正在灶台前生火。

  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,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锋利的轮廓。

 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,眉头微蹙:“脸色怎么这么差?”

  步昭意踢掉沾满泥泞的绣鞋,“四皇子的人今日来铺子里闹事,非要我们交出三船盐。”

  她**太阳穴,状似无意地抱怨,

  “也不知道他要那么多盐做什么,难不成要把江南的鱼都腌了?”

  霍晏清盛粥的手微微一顿。

 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,照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光。

  次日清晨,

  步昭意刚踏进暗阁,临风就急匆匆迎上来:

  “主子料事如神!今日朝堂上,御史突然参了四皇子一本,说他私调漕船贩卖盐!”

  步昭意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,

  “四皇子什么反应?”

  “当场摔了玉笏!”临风兴奋地比划着,“最后皇上命他亲自去江南查实。”

  “三日后就动身!”

  “主子,这是个机会。”

  临风压低声音,“大皇子那边已经盯上四皇子的私盐,我们若暗中相助……”

  “不。”

  步昭意突然打断他,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圈,

  “我们不去帮大皇子。”

  临风瞪大眼睛:“这……”

  “去查查二皇子最近在做什么生意。”

  步昭意漫不经心地把水渍抹开,“特别是……需要大量粗盐的生意。”

  “官家既然要把大皇子也拉入局,那么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把四皇子踢出局。”

  “咱们有二皇子的情报,属下这就去拿!”

  暗阁对于这种关键人物的情报是独立在案的,步昭意查着卷宗,快速的看着消息。

  “果然!”她摊开卷宗道:“二皇子在沿海私开盐场!”

  纸卷上清清楚楚写着,二皇子的人这半年一直在收购粗盐,提炼后走海运卖往高丽。

  听雨忍不住咂舌:“难怪四皇子急着要盐……这是要断二皇子财路啊!”

  “这里面还真是环环相扣,这皇室贵族就是玩的花!”

  “去给二皇子府递个信。”

  步昭意眯起眼,“就说……四皇子南下查漕运是假,要端他盐场是真。”

  “记得用丞相府的印笺,把消息告诉丞相府。”

  玄影倒吸一口凉气:“主子这是要……”

  “水越浑,鱼越贵。”

  步昭意望向窗外的天色,“丞相府不是也很喜欢漕运吗?刚好拉着他们一起玩。”

  “等他们打得头破血流时……”

  她放下茶盏,“就是我们救人的最佳时机。”

  暗阁虽然没有雄厚的实力,但是绝对可以靠着这些情报借力打力。

  醉仙楼最隐蔽的雅间里,赵璟恒正在焚毁密信。

  窗棂突然轻响三声。

  他警觉地按上腰间软剑,却见一片薄如蝉翼的纸笺从门缝滑入。

  纸上只有寥寥数字:四皇子私盐,走漕运南三仓

  字迹是刻意扭曲过的,但纸角那个小小的针眼……

  赵璟恒瞳孔骤缩,这是暗阁的标记!

  “有意思……”

  他忽然轻笑出声,指尖窜起一簇火苗将纸笺烧成灰烬,

  “鹬蚌相争?”

  但是这走的是漕运,可就和他丞相府也有关了。

  赵璟恒的脑中浮现出赵文豪耀武扬威的样子,他轻啧一声,

  “这样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了。”

  “和皇子搭上线,两边都吃,怎么说丞相府都是赢家,呵,父亲这盘棋下得可真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