壹号房。

  景七独自站在窗前,看着这间久违的诊室。

  眼底透露着一股怀念。

  曾经,她坐在这里,翻翻手,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,从而决定某些家族的命运。

  可她后来,却因为景家人的不喜,亲手断了这条路。

  何其可笑。

  怪不得二爷爷会那么生气,这么多年,也不肯见她。

  [滴——播报,善魂大人获功德五万点!功德来源,正在查询……查询……查询成功——你为人间带来了希望,请继续努力,播撒爱、播撒希望——]

  怎么回事?

  [你做了什么!]

  生死簿上线,机械的声音在景七脑海中扭曲成了波浪线。

  [这不是你十世的功德!这是新的,新的!你被阎罗发现了,你这个**!]

  阎罗?

  她本来就是阎罗同意才还阳的,被知道了又能怎么样?

  下一刻,景七就知道了。

  消失已久的小黑和小白,忽然出现在了她面前。

  一脸正色,公事公办的模样。

  但看向她时,眼底又**一丝熟稔。

  猝不及防间,小白手中化出一幅卷轴,呈黄色,像人间的圣旨。

  “黄泉养护司路面修复三组,组长景七听宣——

  景七,十世善魂惨死,念其功德,特赦还阳收集功德。还阳四日,无奉召入人间因果。天地感召其善行,降下功德,故不予追究,罚所得功德十取一,以示惩戒。”

  什么意思?

  “意思就是,让你继续,但所得地府要收一成,以安黄泉养路工的心。”小白念完后,小黑也不再端着了,笑嘻嘻地凑了上来。

  原来是她这个员工太能干了。

  她还阳,拿回自己的功德,没问题。

  没理由克扣。

  但还阳后,挣取新的功德,这对其他黄泉养路工拿死工资来说,就不公平。

  所以地府,拿一成。

  这样看来,还算不坏。

  “就知道,你会这么想。”小黑眸子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。

  然后,下一秒,小白笑着,手中的卷轴,变成了十份。

  “忘了说,刚刚那份是轮转阎罗的,剩余九份分属其他九殿。知我兄弟二人与你熟识,就全由我兄弟二人代劳。”

  十殿阎罗。

  一殿一成。

  她还剩下什么?

  怪不得生死簿如此生气。

  “不可能!”景七脸色一变,拒不听宣。

  有了这次,下次是不是就要对她十世功德下手了?

  小黑小白像是早有预料,如果景七真的答应了,那才是**。

  “此事,等三日后回地府,我亲自找阎罗讨一个公道。”景七嘴角的笑意不带一丝温度,“正好有一事需要向地府讨教。”

  她说完,小黑小白相视一笑。

  “景组长勿气。我兄弟二人在路上早已为你想好了对策。”

  说到这儿,两人停下,对着景七搓了搓手。

  对他们这么直白的索贿方式,景七已经习惯了。

  “正好,回地府之后,我将重新拟定三组功德的分配,除了来自上边的供奉,功德也少不了这个数,”景七伸出手,比了一个‘五’,“每日。三组组员少,免不了需要外聘,像您二位这样的,我可以翻三倍。”

  “景组长爽快!”

  景七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,面对两位阴差的夸奖,笑而不语。

  细看,笑意浮于寒冰之上。

  令两人不敢再嬉笑相对,严肃了不少。

  眼前这位,已经不是由他们护送还阳的饿死鬼景七。

  而是天降功德,引得地府震动的黄泉养路工。

  “地府十殿阎罗,统管于酆都大帝座下。地府诏令,只有酆都大帝才能发布。不过那位,居于罗酆山,有百余年不曾出现。地府一应事务,均是十殿阎罗拿出章程,上报罗酆山,盖得酆都大帝印后,方才施行。”

  景七听懂了,地府最高行政长官失踪。

  但留下了一个公章。

  十殿阎罗处事,要盖了公章,才有效力。

  否则——

  “在组长还阳成功当晚,面对十殿阎罗的请求,大帝印鉴没有回应,直至目前,依旧没有消息。”

  小黑趴在桌上接话,“何止是大帝印鉴,就连罗酆山也拒绝十殿阎罗入内。”

  罗酆山?

  她的养护段就设置在罗酆山内。

  看起来就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山而已。

  死气沉沉的。

  “我知道了,多谢二位!”门外响起了脚步声,有人来了。景七眼底眸光一变,在手背的黑金色印记上轻轻点了一下,“地府之事,劳烦二位多留心。这三百功德,算是辛苦费。”

  功德划拨,涉及天地因果。

  需要到功德堂内去申请,流程复杂。

  然而景七话音落下,小黑和小白顿感有东西落到了他们身上。

  功德!

  瞬间,他们看景七的眼神变为了十足的敬畏。

  “大人放心!我兄弟二人,必定肝脑涂地……”

  “景七!”两人话音未落,房门忽然被踢开,还好二人立即设下结界隐身,这才没被凡人撞见。

  面对突然闯入的人,景七秀气的眉头轻拧,眼底闪过一丝厌恶。

  守二和公馆的人站在陆长洲身后,面露歉意,景七挥手让他们退下。

  陆长洲在门外时,明明就听到了房间里有交谈声。

  景七没有亲自去见他,反过来,还像召见奴才一样命令他来见她,他来了,如今却被挡在门外!

  就算是以前,景七还是那位张扬的景家千金时,她都不敢这样。

  如今,落魄了,居然敢这么对他!

  他倒要看看里面都是什么野男人,给了景七这个勇气。

  然而,踢开门,房间里,却只有景七一人。

  看清景七今天的打扮后,满腔怒火被堵在了心口。

  眼底只剩下惊艳。

  景七——

  是为了见他,才特意做这身打扮吗?

  景七身姿挺拔,人如暗纹,亭亭盖如竹。

  加上,黑色禁欲。

  如神女,威严不容侵犯。

  然而,缎面的旗袍紧贴着她的身躯,勾勒出了曼妙玲珑曲线。

  勾人心魄。

  令他禁不住想伸手,折了她的腰肢,从神堂跌落,任由他把玩。

  “下去吧。”

  景七眸光流转,与小黑小白将剩下的话说完,才转身,迎上陆长洲的目光。

  “你在和谁说话?”

  “你费尽心思找我,就是为了说这个?”她忽略陆长洲黏稠的视线,伸手描摹着杯口,淡淡开口。

  与此同时,响起了一声“咕咚”的吞咽声。

  “小七,我知道你心底还有我。”陆长洲毫不掩饰他的心思,“你放心,就算我和景星结婚了,我身边始终有一个位置是留给你的,只要你——”

  “是吗?”景七媚眼如丝,落在陆长洲的腹下,“可惜了,我对不举男没什么兴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