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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我们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，那么爱，是浩大的恩赐。
“茂茂不见了！”
“小澈，我们报警吧......”
【城北废弃化工厂，东侧旧车间。只许你一个人来。迟到半小时，或者看到其他人影，就等着收尸。】
滂沱的雨水砸在锈蚀管道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空气里弥漫着铁锈、泥土和被雨水浸泡腐烂木头的味道，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气息。废弃的化工厂像一座被世界遗忘的巨大坟场，在雨幕下，匍匐着。
东侧旧车间歪斜的门洞，似有目的地敞开着。
陈澈拔出配枪，压低身体，径直走向那片黑暗之中。车间内部的空间异常空旷，高耸的屋顶隐没在黑暗中，只有几缕微弱的天光，从破损的屋顶缝隙落下。
陈澈的手指紧扣着扳机，汗水混着雨水从额角滑落。他警惕地移动着，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可疑的阴影，每一次脚步落在湿滑的地面上都小心翼翼。
突然，一阵极其微弱的呜咽声，从前方的阴影深处传来。
陈澈朝阴影深处走去，就在他的身体完全暴露在车间中央那片相对开阔的地带时。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巨响，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头顶炸开。
陈澈猛地抬头，瞳孔骤缩，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向侧面扑了出去。几乎是同时，一个锈迹斑斑的巨大金属部件，擦着他的后肩狠狠砸落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。
水泥地面被砸得粉碎，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掀翻在地，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住。耳朵里嗡嗡作响，全是金属撞击和碎石溅落的回音。
“茂茂！”他已经顾不上剧痛和眩晕，挣扎着抬头，嘶声大喊。
然而，不等他爬起冲向茂茂，尖锐密集的警笛声，由远及近，瞬间撕裂了厂区外围的寂静。
陈澈猛地回头，借着闪烁的警灯光芒，目光扫过茂茂所在的方向，他冲了过去，踩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。低头一看，脚边不远处的污水里，是一个用防水袋包裹着的手机！
“里面的人听着！你已经被包围了！立刻放下武器，双手抱头走出来！”扩音器里传来的厉喝声，透过雨幕和残破的墙壁，清晰地传入车间。几道强光手电从不同方向刺破车间入口的黑暗，刺眼的光柱，瞬间锁定在陈澈身上，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。
“陈澈？！”李国锋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惊愕，“怎么会是你？！”
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，手里握着枪，枪口在看见陈澈的瞬间微微下垂。他死死盯着陈澈，眼神复杂得如同风暴中的漩涡，紧张、震惊，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。
陈澈张了张嘴，想要解释。却突然明白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“别动！”李国锋厉喝一声，枪口猛地抬起，眼神锐利如刀锋，瞬间扫过车间内部。
“控制现场！搜！”他身后的警员迅速而专业地散开，战术动作干净利落。
李国锋的目光仍然死死盯着陈澈：“陈澈，你的枪。放下。”
陈澈缓缓地弯下腰，将手中那把配枪，轻轻放在了满是污水的地面上。几名警员立刻上前，动作迅捷而毫不留情。冰冷的金属触感迅速地箍住了他的手腕。
警局的审讯室里，陈澈对面坐着内审科的王科长和重案组一位资深警官。王科长面前的桌子上，散落着几张现场照片和一份初步报告。他拿起其中一张照片，推到桌子中间，正对着陈澈。
照片上，是那个浸泡在污水里的黑色手机，防水袋已经被打开，露出手机的本体。
“这个手机，是前天以匿名方式发送关键‘线报’到指挥中心加密频道的通讯设备。”他顿了顿，“技术恢复数据显示，发送那条情报的源头，正是这部手机。而这部手机，是在你单独闯入交易现场后，在你手上发现的。上面，有你的指纹。”
“还有，”王科长没有给陈澈喘息的机会，又拿起另一份文件，“行动前，你收到那条通知你的侄儿茂茂失踪的私人短信。根据基站定位和信号追踪，那条短信的发送源，同样指向这部手机。也就是说，有人用这部手机，先通知你茂茂失踪，诱导你脱离队伍，制造单独行动的机会。而这一切，都发生在你独自行动的这段时间，并且，手机就在你的手上，还沾着你的指纹。”
逻辑链完美得令人绝望。像一条冰冷的的铁链，将陈澈死死捆住，越挣扎，刺得越深。这根本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死局。而陈澈，就像一只愚蠢的飞蛾，一头撞进了这张早已织好的蛛网中央。
审讯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。
李国锋站在门口，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走廊的光线。他没有走进来，只是站在那里。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没有愤怒，没有失望，甚至没有审视。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。
“你立过功，受过奖。但功是功，过是过。法律面前人人平等，警队内部更不能藏污纳垢。”他停顿了一下，“组织上决定，你暂时停职，接受全面审查。”
然后，他转身，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审讯室。
离开警局后，陈澈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，漫无目的地走着，鬼使神差地，又来到了程佳禾的宿舍楼下。他远远地看着那扇熟悉的窗户，灯光亮着，看似近在咫尺，却又像隔着一个无法跨越的空间般遥远。
他来到那片死海，海水在惨淡的月光下死寂地翻涌，没有生机，只有永恒的沉沦。废弃的灯塔像一具巨大的骸骨，沉默地矗立在嶙峋的礁石之上。
前几天，周正阳瘫坐在昂贵的地毯上，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，里面翻涌着恐惧，以及被逼到绝境后滋生的狠厉。“包庇”的罪名一旦坐实，他引以为傲的律师生涯将瞬间化为乌有，甚至面临牢狱之灾。
在巨大的恐惧的迫使下，一个更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成型。
【你爸，早就想除掉这个祸害了。要是你助他一臂之力，说不定，他会重新审视你这个私生子，在他心目中的地位。】
电话那头的声音，如同恶魔的低语，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隐秘又最屈辱的角落。放下电话，周正阳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眩晕，胃里翻江倒海。他冲到洗手间剧烈呕吐，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。
他看着镜中的自己，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空洞，最后凝固成一种冰冷的东西。他打开水龙头，用冷水反复搓洗着脸，仿佛想洗掉什么，却只留下更深的寒意和一种诡异的平静。
如果我们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，那么爱，是浩大的恩赐。
“茂茂不见了！”
“小澈，我们报警吧......”
【城北废弃化工厂，东侧旧车间。只许你一个人来。迟到半小时，或者看到其他人影，就等着收尸。】
滂沱的雨水砸在锈蚀管道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空气里弥漫着铁锈、泥土和被雨水浸泡腐烂木头的味道，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气息。废弃的化工厂像一座被世界遗忘的巨大坟场，在雨幕下，匍匐着。
东侧旧车间歪斜的门洞，似有目的地敞开着。
陈澈拔出配枪，压低身体，径直走向那片黑暗之中。车间内部的空间异常空旷，高耸的屋顶隐没在黑暗中，只有几缕微弱的天光，从破损的屋顶缝隙落下。
陈澈的手指紧扣着扳机，汗水混着雨水从额角滑落。他警惕地移动着，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可疑的阴影，每一次脚步落在湿滑的地面上都小心翼翼。
突然，一阵极其微弱的呜咽声，从前方的阴影深处传来。
陈澈朝阴影深处走去，就在他的身体完全暴露在车间中央那片相对开阔的地带时。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巨响，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头顶炸开。
陈澈猛地抬头，瞳孔骤缩，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向侧面扑了出去。几乎是同时，一个锈迹斑斑的巨大金属部件，擦着他的后肩狠狠砸落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。
水泥地面被砸得粉碎，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掀翻在地，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住。耳朵里嗡嗡作响，全是金属撞击和碎石溅落的回音。
“茂茂！”他已经顾不上剧痛和眩晕，挣扎着抬头，嘶声大喊。
然而，不等他爬起冲向茂茂，尖锐密集的警笛声，由远及近，瞬间撕裂了厂区外围的寂静。
陈澈猛地回头，借着闪烁的警灯光芒，目光扫过茂茂所在的方向，他冲了过去，踩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。低头一看，脚边不远处的污水里，是一个用防水袋包裹着的手机！
“里面的人听着！你已经被包围了！立刻放下武器，双手抱头走出来！”扩音器里传来的厉喝声，透过雨幕和残破的墙壁，清晰地传入车间。几道强光手电从不同方向刺破车间入口的黑暗，刺眼的光柱，瞬间锁定在陈澈身上，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。
“陈澈？！”李国锋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惊愕，“怎么会是你？！”
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，手里握着枪，枪口在看见陈澈的瞬间微微下垂。他死死盯着陈澈，眼神复杂得如同风暴中的漩涡，紧张、震惊，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。
陈澈张了张嘴，想要解释。却突然明白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“别动！”李国锋厉喝一声，枪口猛地抬起，眼神锐利如刀锋，瞬间扫过车间内部。
“控制现场！搜！”他身后的警员迅速而专业地散开，战术动作干净利落。
李国锋的目光仍然死死盯着陈澈：“陈澈，你的枪。放下。”
陈澈缓缓地弯下腰，将手中那把配枪，轻轻放在了满是污水的地面上。几名警员立刻上前，动作迅捷而毫不留情。冰冷的金属触感迅速地箍住了他的手腕。
警局的审讯室里，陈澈对面坐着内审科的王科长和重案组一位资深警官。王科长面前的桌子上，散落着几张现场照片和一份初步报告。他拿起其中一张照片，推到桌子中间，正对着陈澈。
照片上，是那个浸泡在污水里的黑色手机，防水袋已经被打开，露出手机的本体。
“这个手机，是前天以匿名方式发送关键‘线报’到指挥中心加密频道的通讯设备。”他顿了顿，“技术恢复数据显示，发送那条情报的源头，正是这部手机。而这部手机，是在你单独闯入交易现场后，在你手上发现的。上面，有你的指纹。”
“还有，”王科长没有给陈澈喘息的机会，又拿起另一份文件，“行动前，你收到那条通知你的侄儿茂茂失踪的私人短信。根据基站定位和信号追踪，那条短信的发送源，同样指向这部手机。也就是说，有人用这部手机，先通知你茂茂失踪，诱导你脱离队伍，制造单独行动的机会。而这一切，都发生在你独自行动的这段时间，并且，手机就在你的手上，还沾着你的指纹。”
逻辑链完美得令人绝望。像一条冰冷的的铁链，将陈澈死死捆住，越挣扎，刺得越深。这根本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死局。而陈澈，就像一只愚蠢的飞蛾，一头撞进了这张早已织好的蛛网中央。
审讯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。
李国锋站在门口，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走廊的光线。他没有走进来，只是站在那里。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没有愤怒，没有失望，甚至没有审视。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。
“你立过功，受过奖。但功是功，过是过。法律面前人人平等，警队内部更不能藏污纳垢。”他停顿了一下，“组织上决定，你暂时停职，接受全面审查。”
然后，他转身，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审讯室。
离开警局后，陈澈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，漫无目的地走着，鬼使神差地，又来到了程佳禾的宿舍楼下。他远远地看着那扇熟悉的窗户，灯光亮着，看似近在咫尺，却又像隔着一个无法跨越的空间般遥远。
他来到那片死海，海水在惨淡的月光下死寂地翻涌，没有生机，只有永恒的沉沦。废弃的灯塔像一具巨大的骸骨，沉默地矗立在嶙峋的礁石之上。
前几天，周正阳瘫坐在昂贵的地毯上，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，里面翻涌着恐惧，以及被逼到绝境后滋生的狠厉。“包庇”的罪名一旦坐实，他引以为傲的律师生涯将瞬间化为乌有，甚至面临牢狱之灾。
在巨大的恐惧的迫使下，一个更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成型。
【你爸，早就想除掉这个祸害了。要是你助他一臂之力，说不定，他会重新审视你这个私生子，在他心目中的地位。】
电话那头的声音，如同恶魔的低语，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隐秘又最屈辱的角落。放下电话，周正阳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眩晕，胃里翻江倒海。他冲到洗手间剧烈呕吐，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。
他看着镜中的自己，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空洞，最后凝固成一种冰冷的东西。他打开水龙头，用冷水反复搓洗着脸，仿佛想洗掉什么，却只留下更深的寒意和一种诡异的平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