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轨蝴蝶 第七十九章 祸患

小说:失轨蝴蝶 作者:恐龙的粉色皇冠 更新时间:2025-07-20 20:02:58 源网站:2k小说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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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程佳禾得知陈澈停职的消息后,第一时间去了表姐林徽家找她了解情况。

  “徽姐,是你给陈澈打电话说茂茂不见了吗?”

  林徽脸上满是懊悔和后怕:“是我,我昨天去幼儿园接茂茂,老师告诉我,茂茂下午就被他奶奶接走了。我当时就懵了,茂茂奶奶明明在外地,我立刻给他奶奶打电话,奶奶在电话那头也慌了,说她根本没去过幼儿园,也没托人去接。”

  林徽回想起当时的情景,仍心有余悸:“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,第一反应就是给陈澈打电话。他当时在出任务,他只是告诉我别害怕,让我们先在附近找一找,”她顿了顿,声音低了下去,“后面我给茂茂爸爸打电话,我们就沿着幼儿园到家得路寻找茂茂。后来,茂茂的幺奶奶突然打电话来,说她想茂茂了,下午临时起意去幼儿园接他,带他去了游乐园,玩得太高兴,就忘了跟我说一声。等我接到电话想给陈澈打过去,告诉他茂茂找到了的时候,他的手机已经关机了。”

  “所以那条短信......”

  “我打电话告诉陈澈茂茂不见了是事实,但那条短信是假的。我根本没发过那条短信,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,佳禾,陈澈是不是被陷害的?”

  “陈澈现在怎么样了?”

  林徽摇摇头,一脸担忧:“我不知道,从昨天出事到现在,我打他电话一直关机。去他家找过,门锁着,怎么敲都没人应。”

  程佳禾离开表姐林徽家,第一时间给陈澈发了条信息,却石沉大海。打电话,依旧是关机的提示音。

  陈澈颓然地坐在地板上,背靠沙发,头无力地垂着。湿透的头发黏在额角,水滴沿着下颌线滑落。他没有开灯,任由黑暗将他吞噬。

  时间,仿佛在这个黑暗的囚笼里失去了意义。他只是麻木地坐着,或者蜷缩在沙发角落。

  门外的程佳禾的呼喊,他听到了。

  但他不想让她的眼睛,看到他此刻如同烂泥般腐朽溃败的模样。

  城市的另一端,周正雄书房的书桌上,一份关于陈澈停职的简报被随意丢在一旁。门被轻轻推开,周正阳走了进来,他刚想开口,周正雄却转身,那双锐利的眼睛,直直地刺向周正阳。

  “你知道,屈强是个什么样的人吗?”

  周正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。他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知道了,而且如此直接地撕开了那层遮羞布。他强作镇定,镜片后的眼神却闪烁了一下:“我......”

  “为什么?”周正雄打断他,向前逼近一步,“他有什么资格让我周正雄的儿子脏了手去设这种局!”

  周正阳抬起头,“因为我知道你一直想除掉陈澈这个隐患。他咬着屈强不放,迟早会查到我们头上。我只是想替你完成你想做的事,向你证明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左膀右臂。”

  周正雄死死地盯着他,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。半晌,他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:“证明?用这种下三滥的栽赃陷害?利用一个孩子,伪造证据,把警察当棋子耍?周正阳,你错了,我周正雄做事,要的是掌控,是结果,不是这种漏洞百出、自掘坟墓的愚蠢把戏。屈强那个蠢货迟早把自己玩死,你倒好,主动跳进这个粪坑,还沾沾自喜。”

  他向前一步,“帮我?你留下的尾巴,足够勒死你自己,也足够溅周家一身腥臊。”

  周正阳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。周正雄看着他,眼神冰冷,“周正阳,我一直以为你比你弟弟懂事,”他停顿了一下,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:“现在看来,不过如此。”

  周正阳突感浑身冰凉。他精心准备的“功劳”,在父亲眼中,竟成了证明他本性卑劣的证据。他渴望的认可,换来的却是最彻底的否定和,厌恶。

  周正雄不再看他,他转过身,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,却带着更深的警告:“屈强不是什么好东西,如果这件事情败露了。他第一个拉下水的,就是你。”

  周正阳踉跄着退出了那间让他窒息的书房。

  从陈澈的公寓楼离开,程佳禾驱车直奔‘橙橘’酒吧。

  一进门,嘈杂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扑面而来。她蹙了蹙眉,目光扫过攒动的人群,锁定了周政安的身影。他正躺在那张定制的豹纹皮质沙发上,头发微乱,嘴里还叼着一支香烟。程佳禾拨开人群,径直朝他走去。

  阴影笼罩下来,周政安懒懒地抬了下眼皮,看到程佳禾,眼中闪过一丝意外,随即被浓重的不耐烦覆盖。

  “有事?”

  “能换个地方说话吗?”

  “不方便。”他拒绝得干脆利落,不留一丝余地。

  她侧过脸看向不远处的吧台,“好,不打扰你了。”她干脆利落地转身,毫不犹豫地朝吧台走去。

  周政安看着她的背影,皱了皱眉,指尖无意识地碾着烟蒂。然而,当他的视线追随着程佳禾,看到她走到曲然面前,并且一把攥住曲然的手臂,不由分说就要将人往外带时,他的瞳孔猛地一缩,整个人立刻从沙发里弹了起来。

  “操!”一声低咒脱口而出。

  他起身猛地拨开挡在身前的人,快速地追着那两个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冲了过去。

  酒吧外,程佳禾拉着一脸茫然的曲然快步走向街边。“曲然。”

  “怎么了?怎么突然......”

  程佳禾侧脸看向曲然,眼中略带歉意:“对不起啊曲然,必须利用你一下,周政安才能心甘情愿地出来。”

  话音刚落,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酒吧厚重的门被粗暴地撞开。周政安猛地冲到两人面前,“程佳禾,你又在搞什么鬼把戏?”

  程佳禾却异常镇定。她非但没有松开曲然,反而将人往自己身后不着痕迹地带了半步,迎上周政安几乎要噬人的目光,毫无惧色。她微微抬起下巴,“现在总方便了吧?”

  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
  程佳禾松开曲然的手,朝周政安逼近一步:“我哥被人陷害停职,这件事情,你知道吗?”

  “你那个警察哥哥?”

  “对,你认识他,你也见过他。”

  “你哥停职,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
  “没关系吗?那为什么偏偏在你爸被调过来之后,他就频繁受重伤,现在又被人陷害停职?”

  “你电视剧看多了吧?”

  “周政安,几年前你差点被我送进监狱,是你爸威胁我,用下三滥的手段来堵住我的嘴。现在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,我能不怀疑他吗?”程佳禾的声音陡然转冷,指控掷地有声。

  “程小姐,”一直沉默的曲然轻声开口,目光带着一丝探究,“你口中的那个警察,跟你是什么关系?”

  程佳禾没想到曲然会问这个。她愣了一下,随即坦荡地迎上曲然清澈的目光。

  “兄妹。”

  “只是,兄妹关系吗?”曲然追问,语气温和却带着洞悉。

  程佳禾疑惑地看着他,随即想到什么,声音带着一种无奈的自嘲,轻声开口:“不只是兄妹关系,就像你和周政安一样,即使万分想将这样汹涌的爱意公之于众,却还是迫于现实,藏着掖着,生怕那点光会灼伤对方。”她的话语精准地戳中了曲然内心最隐秘的痛处和甜蜜。

  曲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随即是更深的触动。他太明白这些字的分量,也太明白那种即使分开,烙印也永不磨灭的感觉。曲然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。程佳禾的话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他心底关于自己和周政安那些压抑、躲藏、小心翼翼却又无比珍视的情感。

  周政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:“程佳禾!”他厉声打断,一把将曲然拉到自己身后,隔绝了程佳禾的视线,“三年前的事情早就翻篇了,周正雄不可能为了堵你那点嘴,去做这些漏洞百出的事情。他如果真想除掉什么祸患,”周政安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笃定,“绝对会做得干净利落,不留一丝痕迹,更不会拖泥带水。”说完,他不再给程佳禾任何开口的机会,拉着曲然,转身大步离开。

  酒吧外短暂的交锋,像一块落入水池的石头,在周政安心中漾开层层涟漪。程佳禾的那段话和曲然落寞的眼神,都让他烦躁又莫名在意。

  他送曲然回家后,朝着周家的主宅开去。刚进大门,就看见周正雄独自一人坐在后花园的雕花长椅上,他背对着宅子的方向,面朝着那株早已过了花期的广玉兰。

  他低着头,背脊微微佝偻着,周政安缓缓走近,发现他的手里拿着一只木马雕塑,周政安轻笑一声,那是他小学时上美术课做的一个雕塑品,那之后,他便对雕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而这样的兴趣,在周正雄眼里,却是不学无术。

  他不是当着他的面,将那一屋的雕塑品都烧掉了吗?怎么还有一个漏网之鱼?

  周正雄显然没有察觉到周政安的靠近。他用手指轻柔地**着手中的木马雕塑,一遍又一遍。他的动作既专注又虔诚。

  “陈澈那件事情,是你做的吗?”

  周正雄猛地一震,霍然抬起头,动作僵硬而迟缓。昏沉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。他的眼睛红润、浑浊、黯淡。而在这片浑浊的目光里,在看到周政安的瞬间,骤然发出一丝光亮。

  “程佳禾刚找到我,她说她哥陈澈被人陷害停职。她怀疑是你干的,毕竟,”他顿了顿,意有所指,“几年前你因为我,威胁过她。”

  “我是威胁过她,但陈澈那件事情,跟我没有关系。”

  “真不是你?”周政安追问了一句。

  “不是。”周正雄回答得干脆利落

  “好。”周政安站直身体,准备离开。

  “你这次回来,只是想问我关于陈澈的事情吗?”

  周政安停顿了一下,没有回头,“别再威胁程佳禾了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周政安没再停留,径直离开。

  【你后悔吗?后悔让周政安从小就失去母爱了吗?】

  这个无声的诘问再次浮现在脑海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晰。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木马,仿佛能透过这拙劣的雕塑,看到那个在记忆里小小的身影。

  周正雄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寒芒。程佳禾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,但他周正雄行事,岂会如周正阳那般愚蠢莽撞?

  陈澈停职,周正阳的局虽然漏洞百出,却阴差阳错地递过来一把绝好的刀。屈强,这个知道他早年那些不光彩“起点”的“兄弟”,这个掌握着他过去污点证据的定时炸弹,他早就想除之后快,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,也忌惮着撕破脸后可能带来的反噬。

  现在,机会来了。而陈澈的停职,正是搅浑这潭水的绝佳契机。他要借机,干净利落地将屈强这个最大的隐患,彻底清除。

  周正雄缓缓起身,将木马小心地收进贴身的衣袋。他走回灯火通明的书房,那份关于陈澈停职的简报依旧躺在桌上。他拿起手机,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与威严,听不出丝毫波澜:“陈澈同志的事情,社会关注度高,舆情复杂,务必查清查透,尽快给公众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。要强调程序正义和证据链的完整,不能冤枉一个好人,但也绝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加重,“尤其是那个关键的短信来源,必须追查到底。任何与此案有关联的人员,无论牵涉到谁,都要一查到底。省厅也在关注此案进展。”

  这通看似公事公办、催促公正调查的电话,实则精准地指向了屈强。周正雄清楚,屈强经不起查。只要警方迫于压力沿着短信伪造这条线深挖下去,屈强为了自保,必定会动用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关系和手段去抹除痕迹、找人顶罪甚至狗急跳墙,而这,恰恰会暴露他更多的马脚。

  周正雄要做的,就是在屈强被逼得慌乱出招时,精准地递上最后一根稻草。他早已暗中收集的关于屈强其他独立于周家之外足以致命的罪证,确保屈强永无翻身之日,且这些罪证完全与他自己切割。

  周正雄放下电话,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他不需要亲自动手,他只需要推波助澜,引导着愤怒的浪潮,将屈强那艘破船彻底拍碎在礁石上。

  至于陈澈,他的清白与否,在周正雄的棋局里,只是用来搅动水流的工具。

  除掉屈强,撇清周正阳,保护自己最深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