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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子平稳地驶向江畔，程佳禾开得很快，车窗开着，灌入的江风吹乱了她的卷发。赵利凯坐在副驾，侧头看着她。她唇上那抹鲜艳的口红，在夜色里依旧醒目。今天的她，与平时在医院里那个沉静的程佳禾判若两人。
车子停在临江的堤岸旁，彻底远离了城市的喧嚣，程佳禾从后备箱拎出一个装着几罐啤酒的袋子。两人并肩坐下，程佳禾利落地拉开一罐啤酒，递给赵利凯。
“心情不好？”
“心情很好，我辞职了。”
“因为林苗**那件事？”他顿了一下，接着说道：“我看到那些视频了，本来想问你怎么样，但又觉得我的安慰，好像无济于事。”
程佳禾仰头喝了一大口酒，嘴角勾起一抹平淡的笑意：“我读高中那会儿，启辰中学就是全市顶尖的重点。大四那年，我就开始准备教师招聘的考试，启辰中学也一直都是我的目标。第一次，笔试没过。第二次，笔试第二，面试却被刷了下来。直到现在，我都还在拼命地刷考试题，想要正式的进入启辰。可是，现在看来，启辰外表看着光鲜亮丽，可里面那些所谓的前辈、规矩，比我想象的还要令人窒息。”
赵利凯安静地听着，没有打断，只是目光沉静地落在她的侧脸上。
江风吹拂着她的发丝，她微微眯起眼：“家长的不理解，我能忍。可是作为领导，我需要的也许仅仅只是言语上的维护。但他们一个个都害怕担责，出了事情，就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我头上。再这么继续忍下去，哪天一只脚跨进监狱了，我都不知道。”
赵利凯迎着她的目光，沉默片刻，举起手中的啤酒罐，轻轻碰了一下她紧握的那罐：“那要恭喜你，脱离苦海。”
程佳禾微微一怔，转头看向赵利凯，“赵医生，我勇敢吗？”
“你很勇敢。”
赵利凯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温暖的笑意。
与此同时，周烨和王雨琳订婚的消息不胫而走，速度快得令人猝不及。
订婚宴上，周烨穿着黑色礼服，身姿挺拔，嘴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浅笑，官方而疏离地回应着络绎不绝的宾客祝福。然而，他平静的眼神却和嘴角的笑意，不相匹配。
王雨琳步履优雅地穿过人群，来到他身边。她身上穿着的，是和周烨礼服出自同一设计师设计的露肩黑色礼服。乌黑的长发被精心挽成优雅的发髻，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线条精致的锁骨。她自然地挽住周烨的手臂，身体贴近，指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，微微侧过头，靠近周烨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为什么要突然答应订婚？”
周烨的目光从窗外收回，落在王雨琳精致的脸上。然后，浅浅开口，声音低沉平稳，没有丝毫波澜。
“我的人生，必须完美，包括婚姻。”
王雨琳的唇角倏然向上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，似笑非笑，带着一丝了然，一丝嘲讽。她没有再追问，只是将手中的酒杯优雅地送至唇边，抿了一口。而她的视线，却透过杯沿，牢牢锁住周烨那平静得近乎漠然的侧脸。
几天后，周政安突然接到周正雄助理打来的电话：“周总让你晚上回主宅一趟，有重要的事要说。”
周政安皱眉，不耐烦地拒绝：“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？”
“周总希望当面谈，”助理的声音毫无波澜，却带着强硬，“车已经在门外等你了。”
周政安低骂了一声，懒得再做无谓的推辞。
刚踏进客厅，就看见周正雄端坐在沙发上，面无表情。
“什么事？”
周正雄没有看他，抬了抬手，示意站在周政安身后的助理出去。门被关上后，他才开口，“这段时间，你就在老宅待着，暂时不要出门。有什么需要的，让徐助去办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屈强的人眼我还没有处理干净。”
“跟我有什么关系？你凭什么关我？”周政安上前一步，声音拔高。
“这是在保护你。”周正雄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沉重。
听到保护两个字，周政安嗤笑一声，在周正雄所谓的‘保护’面前，仍和的挣扎和反抗，都是徒劳。他攥紧了拳头，什么也没说，转身上了楼。
周正阳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，他彻底地放弃了和周政安争夺周家之子的想法。在得知周政安被周正雄‘保护’起来后。他将自己的目标转移至曲然身上。既然周政安这么在意这个曲然，那他就要毁掉曲然，让周政安尝尝痛彻心扉却无能为力的滋味。
在被没收掉通讯设备的前几分钟，周政安给宋博文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：【我被关起来了，帮我保护好曲然。】
曲然连续两天没有出现在“橙橘”，电话也始终关机。宋博文觉得不对劲，再想到周政安也不在他身边，顿时觉得此事绝非巧合。
周政安身边没几个靠得住的朋友，他突然想到之前周政安提过一嘴，说程佳禾有个哥哥是警察。虽然他不知道周政安和程佳禾之间有过什么样的交集。但眼下，他只能求助于程佳禾。
程佳禾正窝在沙发里看招聘信息，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，屏幕上显示着“宋博文”的名字。
“程老师，有事想请你帮忙。”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。
“程老师，我实在不知道找谁帮忙了，只知道你和周政安是朋友。”朋友？听到这两个字，程佳禾的脸上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轻蔑。她和周政安？
宋博文没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，继续说道，“周政安说你有个哥哥是警察，如果可以帮我找曲然，我一定会好好道谢的。但是我妈最近管我管得很严。程老师，你能不能帮我跟我妈撒个谎？就说我和你在一起。”
程佳禾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，她不想参与这些麻烦事，再说了，她压根儿就不是周政安的朋友。“我不敢帮你打掩护，赵永刚知道了的话，肯定饶不了我。”
“你怕他干什么，他敢！”宋博文在电话那头急了，声音陡然拔高。
“宋博文，你还是找别人帮忙吧。”
“程老师......”电话那头的宋博文声音瞬间低落下去，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。几秒钟后，宋博文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最后一丝希冀：“那要不这样，程老师，你把你哥的电话号码给我行吗？我自己去求他帮忙！我保证不提你！”
“你不如直接报警。”
“我不确定曲然是不是遭受危险了，所以我不想轻易把事情闹大。”听着他话语里的无力，她最终无奈地妥协了，“我帮你问问，但我得先说清楚，我跟我哥关系很一般，我不确定他会不会买我的账，更不确定他会不会帮你。”
“好！谢谢！太谢谢你了程老师！只要你能帮忙问问，不管成不成，我都记着你的情！我一定会好好答谢你的！一定！”
程佳禾没再说什么，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，便挂断了电话。
她盯着手机屏幕，眉头紧锁，最后，点开了陈澈的头像。
删删改改，用简洁的语言交代清楚了事情的请过。然后给宋博文的妈妈打了电话，编造了一个可靠的谎言。宋博文妈妈虽然有些疑虑，但程佳禾作为让宋博文数学成绩突飞猛进的功臣，这份信任还是暂时压过了疑虑。
收到程佳禾的信息时，陈澈刚结束一个案件的收尾工作。
他立刻动用权限，调取了曲然所在小区的监控记录。
监控显示，曲然失踪的前一天晚，曲然独自一人刷卡进入单元楼，进入电梯，按下了自己居住的楼层。陈澈将监控时间轴拉到曲然应该出门上班的时间段，反复查看。电梯监控、单元门出入口监控，曲然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。
陈澈扩大了搜索范围，重点排查曲然家所在楼层及电梯的异常情况。终于，在曲然回家后的第二天上午，两个身穿深色工装、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出现在监控画面里。他们动作利落，推着一个巨大的的黑色硬壳行李箱，目标明确地进入了电梯，按下了曲然家所在的楼层。
陈澈立刻切换到对应楼层的走廊监控。画面显示，两人拉着行李箱径直走向了曲然家方向，消失在监控死角。
三十分钟后，那两个人再次出现在走廊监控边缘。这一次，他们拉着的依旧是那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，但动作明显吃力了许多。两人低着头，帽檐压得更低，快步走向电梯。
陈澈和同事紧盯那辆可疑车辆。从繁华街道到略显陈旧的城区，再驶向车流渐稀的环线。终于，车辆驶出了最后一道有监控覆盖的城区卡口，拐上了一条通往远郊的旧省道。随后，消失在了监控画面里。
画面最后一次捕捉到它，是在一个废弃工厂区边缘的岔路口。
陈澈把暂时获取的消息告诉了宋博文。
“曲然肯定是被绑架了。”
宋博文挂断电话后，想要驱车前往陈澈所说的那个范围地点。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，盖过了一切理智和警告：曲然不能有事，绝对不能！
周政安是宋博文最好的兄弟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，曲然对周政安意味着什么。如果曲然出了事，周政安一定会生不如死。
程佳禾拦下抓起车钥匙准备出门的宋博文：“陈澈他们会去的，你别去，很危险。”
“已经晚了，等他们一层层缩小范围找到人，什么都晚了！我先去找！”
“宋博文！”
宋博文猛地停下脚步，回头死死盯着程佳禾，“程老师，周政安不能没有曲然。”
周政安不能没有曲然。
所以宋博文拼死也想要把曲然救出来。
看着宋博文眼中不顾一切的决绝，程佳禾知道拦不住了，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她怕宋博文会冲动，自己在的话，至少能拦着他。
他们开车通过车辆出现的最后一个画面监控里。几经转折，最终，将目标锁定在几公里外的一间废旧车库里。
宋博文熄火下车，程佳禾一把拦住了他，“你别冲动！”
“我去看看，我会小心的。”他的胸口剧烈起伏，脸上交织着紧张、慌乱和急切。
“我去。”
“不行。”
“我身形比你小，不容易被发现。”她将手机递给宋博文，“手机没有密码，给陈澈发个消息，问他到哪了。”没等宋博文再反对，她已经推开车门，迅速弯腰，接着夜色的掩护，缓缓朝着废弃车库摸去。
她屏住呼吸，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移动。微弱的光线从一个高处的小窗透进来，她隐约看到仓库中央，几个人影围着中间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。
就是曲然，他的脸上全是淤青，双手被反绑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，嘴被胶带封住，头也无力地垂着。
“嗤啦！”
为首的光头男粗暴地撕碎了着曲然身上的衬衫，曲然白皙的皮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，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。
“给老子老实点！”旁边的人一巴掌狠狠扇在曲然脸上，打得他头偏向一边。
光头男粗糙的手指带着侮辱的意味划过曲然暴露的皮肤：“周律师特意交代了，要好好‘伺候’你，还得拍下来给他欣赏呢。”
说完，他朝旁边一个举着手机的同伙使了个眼色。眼看另一个人的手就要伸向曲然的裤腰，另外几个人也跃跃欲试地凑近，程佳禾目光急切地扫视四周，在脚边摸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混凝土碎块。她猛地吸了一口气，用尽全身力气，将石块朝着仓库另一端，远离曲然和入口的黑暗角落狠狠扔去。
“哐啷！”
“操！什么声音？！”几人猛地停手，警惕地抬头。
“谁？！谁在那儿？！”黄毛和其他几个混混也立刻抄起手边的铁棍、木棒，紧张地望向声音来源的黑暗角落。
“过去看看！”光头男男厉声命令，自己则留在曲然身边戒备。
几个混混骂骂咧咧地朝着黑暗的角落摸去，手电光柱胡乱地扫射着。程佳禾趁着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，立刻屏住呼吸，小心翼翼地转身，想要朝宋博文的方向跑去。
就在这时，有人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，将她的呼救堵在了喉咙深处。程佳禾的心瞬间沉到谷底，她被拖进了车库里，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猛地伸过来，一把抓住了程佳禾的头发。
“啊！”剧痛让程佳禾惨叫出声。
这一切发生在仓库入口的阴影里，距离宋博文藏身的车辆位置过远，加上光线昏暗，焦急等待的宋博文对此一无所知。他只能不停地联系陈澈。
程佳禾被巨大的力量粗暴地从地上提起来，然后狠狠甩向仓库中央的空地。
“砰！”程佳禾重重摔在水泥地上，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，眼前阵阵发黑。
曲然看到被扔出来的人竟然是程佳禾，惊骇地瞪大了眼睛，被封住的嘴发出更剧烈的呜咽声。
程佳禾挣扎着抬起头，她看着围上来的凶徒，强忍着恐惧和疼痛，大声喊道：“别过来，我们报警了！警察马上就到！现在跑还来得及！”
“报警？”其中一个人一脚狠狠踹在程佳禾的腰侧，“臭娘们，坏老子好事！警察？等他们来了，黄花菜都凉了！”
剧痛让程佳禾蜷缩起来，但她咬着牙，趁刀疤男抬脚的间隙，猛地挣扎起身想往门口跑。
“还想跑？！”黄毛一个箭步冲上来，轻易地抓住了她的胳膊，再次将她摔倒在地。
这一次，程佳禾的头重重地磕在水泥地面上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她的视野变得模糊，耳朵里嗡嗡作响。
曲然疯狂地挣扎着，椅子被他带得几乎要翻倒。光头男一把扯掉他嘴上的胶带，“这女的不会是你女朋友吧？”
“住手！别打她！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！别碰她！”曲然的声音嘶哑破裂。
程佳禾趴在地上，头痛欲裂，视线模糊不清。她看到一双皮靴就在眼前，求生的本能让她伸出颤抖的手，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脚，声音虚弱而急切：“大哥，求求你，放我们走。今天看到的任何事，我都不会说出去，一个字都不会说。求求你，放过我们。”眼泪混合着尘土和血水滑落脸颊。
刀疤男低头看着脚下狼狈不堪、苦苦哀求的女人，烦躁抽回脚，嫌恶地甩开程佳禾的手：“滚开！”
他转头看向被绑在椅子上的曲然，又瞥了一眼旁边拿着手机的同伙，眼神重新变得狠厉，“差点忘了正事！周律师要的东西还没拿到！别管这疯女人了，赶紧把这小子给老子扒光了！拍清楚点！动作快！”
刀疤男和黄毛立刻再次扑向曲然，更加粗暴地去撕扯他残破的衣物！
周律师，周正阳！**，又是他！
程佳禾猛地从地上撑了起来，踉跄着朝曲然的方向冲了过去。她用尽全身力气，推开了曲然身前的人，然后站在曲然身前，转身挡住了他。用自己单薄的后背，死死地护住了衣衫不整的曲然。
“滚开！”她嘶声力竭地怒吼。
“佳禾！你让开！别管我！”曲然在她身后焦急地低吼。
“别过来！你们以为替周正阳卖命就有好下场吗？！”
那行人动作猛地一僵，她怎么会知道，让他们来的人是周正阳？行动暴露了？他们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。
“周正阳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！自私自利的小人！出了事，他第一个就会把你们推出去顶罪！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你们头上！你们就是他的替死鬼！”她的话让光头男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。
程佳禾捕捉到这一瞬的动摇，继续威胁道：“看清楚你们想动的人是谁！他是周政安的人！周政安！江州区警局局长周正雄的儿子！你们今天敢动他一根手指头，敢拍下那些东西，周政安会放过你们吗？！周正雄会让你们活着走出江州吗？！你们觉得周正阳保得住你们？还是你们觉得自己比周正雄的枪子儿还硬？！”
“周正雄的儿子？”黄毛和其他几个混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惊恐地面面相觑。周正雄的名字，在江州，代表着绝对的权势。他们只是想替周正阳办事捞点好处，可没想过要直接对上那位煞神。
光头男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，他死死盯着程佳禾，又看了看被程佳禾护在身后的曲然。程佳禾的话像冰水一样浇醒了他。周正雄，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，绑架勒索是一回事，欺凌周正雄儿子的“人”甚至拍下那种视频，这简直是自掘坟墓。
尖锐刺耳的警笛声，由远及近。
程佳禾终于松了一口气，她瘫软地跌坐在曲然身前。
“程佳禾！”
曲然害怕她晕睡过去，嘴里大喊着她的名字。
“警察！不许动！”
“抱头！蹲下！”
蒋熠的目光，瞬间锁定了地上蜷缩的程佳禾，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身上的血迹，眼中闪过一丝怒火。
混乱中，宋博文一个箭步冲到程佳禾身边，小心地将她扶起：“程老师，程老师，对不起，我不知道你会遇到危险，我来晚了。”
程佳禾痛得说不出话，只能艰难地指向身后的曲然，意识有些模糊。
程佳禾坐在地上，朦胧中，她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小心地托起她。
“痛！”她下意识地抓住陈澈的手臂。
“哪里痛？”
“哪里都痛，让我缓一下。”她紧紧地攥着陈澈的手臂，身体瘫软地靠着陈澈的手臂大口呼吸，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，缓解自己的疼痛。
“忍一忍，救护车马上就到了。”蒋熠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，小心地避开她受伤的部位，尽量让她靠得舒服一点。
周家主宅的书房里。
“老板，他们应该是把周律师给供了出来。”
周正雄放下茶杯，发出一声轻响。“果然，周正阳是真的蠢。”
“你出去吧。”
周正雄的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。程佳禾和宋博文的介入是个意外，但这场混乱，完全是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。
就算程佳禾和宋博文没有横插一脚，他安排在暗处的人，也会恰到好处地向警方提供了匿名线索。报警，让周正阳彻底掉入这个为他精心布下的局里。
至于那个调酒师的生死，跟他没关系。他是答应过儿子周政安不会动他，但没有保证过，别人会不会动他。
如果能借周正阳这把蠢钝的刀，除掉曲然这个让儿子分心的存在，那将是一箭双雕的完美结局。既除掉了心腹大患周正阳，又清除了儿子身边不该有的杂质。
只可惜，程佳禾和宋博文这两个变数的介入，只让周正阳落了局，身陷囹圄。
不过，也够了。
周正雄的目光重新变得深不见底。
车子平稳地驶向江畔，程佳禾开得很快，车窗开着，灌入的江风吹乱了她的卷发。赵利凯坐在副驾，侧头看着她。她唇上那抹鲜艳的口红，在夜色里依旧醒目。今天的她，与平时在医院里那个沉静的程佳禾判若两人。
车子停在临江的堤岸旁，彻底远离了城市的喧嚣，程佳禾从后备箱拎出一个装着几罐啤酒的袋子。两人并肩坐下，程佳禾利落地拉开一罐啤酒，递给赵利凯。
“心情不好？”
“心情很好，我辞职了。”
“因为林苗**那件事？”他顿了一下，接着说道：“我看到那些视频了，本来想问你怎么样，但又觉得我的安慰，好像无济于事。”
程佳禾仰头喝了一大口酒，嘴角勾起一抹平淡的笑意：“我读高中那会儿，启辰中学就是全市顶尖的重点。大四那年，我就开始准备教师招聘的考试，启辰中学也一直都是我的目标。第一次，笔试没过。第二次，笔试第二，面试却被刷了下来。直到现在，我都还在拼命地刷考试题，想要正式的进入启辰。可是，现在看来，启辰外表看着光鲜亮丽，可里面那些所谓的前辈、规矩，比我想象的还要令人窒息。”
赵利凯安静地听着，没有打断，只是目光沉静地落在她的侧脸上。
江风吹拂着她的发丝，她微微眯起眼：“家长的不理解，我能忍。可是作为领导，我需要的也许仅仅只是言语上的维护。但他们一个个都害怕担责，出了事情，就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我头上。再这么继续忍下去，哪天一只脚跨进监狱了，我都不知道。”
赵利凯迎着她的目光，沉默片刻，举起手中的啤酒罐，轻轻碰了一下她紧握的那罐：“那要恭喜你，脱离苦海。”
程佳禾微微一怔，转头看向赵利凯，“赵医生，我勇敢吗？”
“你很勇敢。”
赵利凯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温暖的笑意。
与此同时，周烨和王雨琳订婚的消息不胫而走，速度快得令人猝不及。
订婚宴上，周烨穿着黑色礼服，身姿挺拔，嘴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浅笑，官方而疏离地回应着络绎不绝的宾客祝福。然而，他平静的眼神却和嘴角的笑意，不相匹配。
王雨琳步履优雅地穿过人群，来到他身边。她身上穿着的，是和周烨礼服出自同一设计师设计的露肩黑色礼服。乌黑的长发被精心挽成优雅的发髻，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线条精致的锁骨。她自然地挽住周烨的手臂，身体贴近，指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，微微侧过头，靠近周烨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为什么要突然答应订婚？”
周烨的目光从窗外收回，落在王雨琳精致的脸上。然后，浅浅开口，声音低沉平稳，没有丝毫波澜。
“我的人生，必须完美，包括婚姻。”
王雨琳的唇角倏然向上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，似笑非笑，带着一丝了然，一丝嘲讽。她没有再追问，只是将手中的酒杯优雅地送至唇边，抿了一口。而她的视线，却透过杯沿，牢牢锁住周烨那平静得近乎漠然的侧脸。
几天后，周政安突然接到周正雄助理打来的电话：“周总让你晚上回主宅一趟，有重要的事要说。”
周政安皱眉，不耐烦地拒绝：“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？”
“周总希望当面谈，”助理的声音毫无波澜，却带着强硬，“车已经在门外等你了。”
周政安低骂了一声，懒得再做无谓的推辞。
刚踏进客厅，就看见周正雄端坐在沙发上，面无表情。
“什么事？”
周正雄没有看他，抬了抬手，示意站在周政安身后的助理出去。门被关上后，他才开口，“这段时间，你就在老宅待着，暂时不要出门。有什么需要的，让徐助去办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屈强的人眼我还没有处理干净。”
“跟我有什么关系？你凭什么关我？”周政安上前一步，声音拔高。
“这是在保护你。”周正雄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沉重。
听到保护两个字，周政安嗤笑一声，在周正雄所谓的‘保护’面前，仍和的挣扎和反抗，都是徒劳。他攥紧了拳头，什么也没说，转身上了楼。
周正阳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，他彻底地放弃了和周政安争夺周家之子的想法。在得知周政安被周正雄‘保护’起来后。他将自己的目标转移至曲然身上。既然周政安这么在意这个曲然，那他就要毁掉曲然，让周政安尝尝痛彻心扉却无能为力的滋味。
在被没收掉通讯设备的前几分钟，周政安给宋博文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：【我被关起来了，帮我保护好曲然。】
曲然连续两天没有出现在“橙橘”，电话也始终关机。宋博文觉得不对劲，再想到周政安也不在他身边，顿时觉得此事绝非巧合。
周政安身边没几个靠得住的朋友，他突然想到之前周政安提过一嘴，说程佳禾有个哥哥是警察。虽然他不知道周政安和程佳禾之间有过什么样的交集。但眼下，他只能求助于程佳禾。
程佳禾正窝在沙发里看招聘信息，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，屏幕上显示着“宋博文”的名字。
“程老师，有事想请你帮忙。”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。
“程老师，我实在不知道找谁帮忙了，只知道你和周政安是朋友。”朋友？听到这两个字，程佳禾的脸上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轻蔑。她和周政安？
宋博文没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，继续说道，“周政安说你有个哥哥是警察，如果可以帮我找曲然，我一定会好好道谢的。但是我妈最近管我管得很严。程老师，你能不能帮我跟我妈撒个谎？就说我和你在一起。”
程佳禾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，她不想参与这些麻烦事，再说了，她压根儿就不是周政安的朋友。“我不敢帮你打掩护，赵永刚知道了的话，肯定饶不了我。”
“你怕他干什么，他敢！”宋博文在电话那头急了，声音陡然拔高。
“宋博文，你还是找别人帮忙吧。”
“程老师......”电话那头的宋博文声音瞬间低落下去，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。几秒钟后，宋博文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最后一丝希冀：“那要不这样，程老师，你把你哥的电话号码给我行吗？我自己去求他帮忙！我保证不提你！”
“你不如直接报警。”
“我不确定曲然是不是遭受危险了，所以我不想轻易把事情闹大。”听着他话语里的无力，她最终无奈地妥协了，“我帮你问问，但我得先说清楚，我跟我哥关系很一般，我不确定他会不会买我的账，更不确定他会不会帮你。”
“好！谢谢！太谢谢你了程老师！只要你能帮忙问问，不管成不成，我都记着你的情！我一定会好好答谢你的！一定！”
程佳禾没再说什么，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，便挂断了电话。
她盯着手机屏幕，眉头紧锁，最后，点开了陈澈的头像。
删删改改，用简洁的语言交代清楚了事情的请过。然后给宋博文的妈妈打了电话，编造了一个可靠的谎言。宋博文妈妈虽然有些疑虑，但程佳禾作为让宋博文数学成绩突飞猛进的功臣，这份信任还是暂时压过了疑虑。
收到程佳禾的信息时，陈澈刚结束一个案件的收尾工作。
他立刻动用权限，调取了曲然所在小区的监控记录。
监控显示，曲然失踪的前一天晚，曲然独自一人刷卡进入单元楼，进入电梯，按下了自己居住的楼层。陈澈将监控时间轴拉到曲然应该出门上班的时间段，反复查看。电梯监控、单元门出入口监控，曲然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。
陈澈扩大了搜索范围，重点排查曲然家所在楼层及电梯的异常情况。终于，在曲然回家后的第二天上午，两个身穿深色工装、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出现在监控画面里。他们动作利落，推着一个巨大的的黑色硬壳行李箱，目标明确地进入了电梯，按下了曲然家所在的楼层。
陈澈立刻切换到对应楼层的走廊监控。画面显示，两人拉着行李箱径直走向了曲然家方向，消失在监控死角。
三十分钟后，那两个人再次出现在走廊监控边缘。这一次，他们拉着的依旧是那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，但动作明显吃力了许多。两人低着头，帽檐压得更低，快步走向电梯。
陈澈和同事紧盯那辆可疑车辆。从繁华街道到略显陈旧的城区，再驶向车流渐稀的环线。终于，车辆驶出了最后一道有监控覆盖的城区卡口，拐上了一条通往远郊的旧省道。随后，消失在了监控画面里。
画面最后一次捕捉到它，是在一个废弃工厂区边缘的岔路口。
陈澈把暂时获取的消息告诉了宋博文。
“曲然肯定是被绑架了。”
宋博文挂断电话后，想要驱车前往陈澈所说的那个范围地点。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，盖过了一切理智和警告：曲然不能有事，绝对不能！
周政安是宋博文最好的兄弟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，曲然对周政安意味着什么。如果曲然出了事，周政安一定会生不如死。
程佳禾拦下抓起车钥匙准备出门的宋博文：“陈澈他们会去的，你别去，很危险。”
“已经晚了，等他们一层层缩小范围找到人，什么都晚了！我先去找！”
“宋博文！”
宋博文猛地停下脚步，回头死死盯着程佳禾，“程老师，周政安不能没有曲然。”
周政安不能没有曲然。
所以宋博文拼死也想要把曲然救出来。
看着宋博文眼中不顾一切的决绝，程佳禾知道拦不住了，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她怕宋博文会冲动，自己在的话，至少能拦着他。
他们开车通过车辆出现的最后一个画面监控里。几经转折，最终，将目标锁定在几公里外的一间废旧车库里。
宋博文熄火下车，程佳禾一把拦住了他，“你别冲动！”
“我去看看，我会小心的。”他的胸口剧烈起伏，脸上交织着紧张、慌乱和急切。
“我去。”
“不行。”
“我身形比你小，不容易被发现。”她将手机递给宋博文，“手机没有密码，给陈澈发个消息，问他到哪了。”没等宋博文再反对，她已经推开车门，迅速弯腰，接着夜色的掩护，缓缓朝着废弃车库摸去。
她屏住呼吸，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移动。微弱的光线从一个高处的小窗透进来，她隐约看到仓库中央，几个人影围着中间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。
就是曲然，他的脸上全是淤青，双手被反绑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，嘴被胶带封住，头也无力地垂着。
“嗤啦！”
为首的光头男粗暴地撕碎了着曲然身上的衬衫，曲然白皙的皮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，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。
“给老子老实点！”旁边的人一巴掌狠狠扇在曲然脸上，打得他头偏向一边。
光头男粗糙的手指带着侮辱的意味划过曲然暴露的皮肤：“周律师特意交代了，要好好‘伺候’你，还得拍下来给他欣赏呢。”
说完，他朝旁边一个举着手机的同伙使了个眼色。眼看另一个人的手就要伸向曲然的裤腰，另外几个人也跃跃欲试地凑近，程佳禾目光急切地扫视四周，在脚边摸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混凝土碎块。她猛地吸了一口气，用尽全身力气，将石块朝着仓库另一端，远离曲然和入口的黑暗角落狠狠扔去。
“哐啷！”
“操！什么声音？！”几人猛地停手，警惕地抬头。
“谁？！谁在那儿？！”黄毛和其他几个混混也立刻抄起手边的铁棍、木棒，紧张地望向声音来源的黑暗角落。
“过去看看！”光头男男厉声命令，自己则留在曲然身边戒备。
几个混混骂骂咧咧地朝着黑暗的角落摸去，手电光柱胡乱地扫射着。程佳禾趁着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，立刻屏住呼吸，小心翼翼地转身，想要朝宋博文的方向跑去。
就在这时，有人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，将她的呼救堵在了喉咙深处。程佳禾的心瞬间沉到谷底，她被拖进了车库里，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猛地伸过来，一把抓住了程佳禾的头发。
“啊！”剧痛让程佳禾惨叫出声。
这一切发生在仓库入口的阴影里，距离宋博文藏身的车辆位置过远，加上光线昏暗，焦急等待的宋博文对此一无所知。他只能不停地联系陈澈。
程佳禾被巨大的力量粗暴地从地上提起来，然后狠狠甩向仓库中央的空地。
“砰！”程佳禾重重摔在水泥地上，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，眼前阵阵发黑。
曲然看到被扔出来的人竟然是程佳禾，惊骇地瞪大了眼睛，被封住的嘴发出更剧烈的呜咽声。
程佳禾挣扎着抬起头，她看着围上来的凶徒，强忍着恐惧和疼痛，大声喊道：“别过来，我们报警了！警察马上就到！现在跑还来得及！”
“报警？”其中一个人一脚狠狠踹在程佳禾的腰侧，“臭娘们，坏老子好事！警察？等他们来了，黄花菜都凉了！”
剧痛让程佳禾蜷缩起来，但她咬着牙，趁刀疤男抬脚的间隙，猛地挣扎起身想往门口跑。
“还想跑？！”黄毛一个箭步冲上来，轻易地抓住了她的胳膊，再次将她摔倒在地。
这一次，程佳禾的头重重地磕在水泥地面上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她的视野变得模糊，耳朵里嗡嗡作响。
曲然疯狂地挣扎着，椅子被他带得几乎要翻倒。光头男一把扯掉他嘴上的胶带，“这女的不会是你女朋友吧？”
“住手！别打她！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！别碰她！”曲然的声音嘶哑破裂。
程佳禾趴在地上，头痛欲裂，视线模糊不清。她看到一双皮靴就在眼前，求生的本能让她伸出颤抖的手，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脚，声音虚弱而急切：“大哥，求求你，放我们走。今天看到的任何事，我都不会说出去，一个字都不会说。求求你，放过我们。”眼泪混合着尘土和血水滑落脸颊。
刀疤男低头看着脚下狼狈不堪、苦苦哀求的女人，烦躁抽回脚，嫌恶地甩开程佳禾的手：“滚开！”
他转头看向被绑在椅子上的曲然，又瞥了一眼旁边拿着手机的同伙，眼神重新变得狠厉，“差点忘了正事！周律师要的东西还没拿到！别管这疯女人了，赶紧把这小子给老子扒光了！拍清楚点！动作快！”
刀疤男和黄毛立刻再次扑向曲然，更加粗暴地去撕扯他残破的衣物！
周律师，周正阳！**，又是他！
程佳禾猛地从地上撑了起来，踉跄着朝曲然的方向冲了过去。她用尽全身力气，推开了曲然身前的人，然后站在曲然身前，转身挡住了他。用自己单薄的后背，死死地护住了衣衫不整的曲然。
“滚开！”她嘶声力竭地怒吼。
“佳禾！你让开！别管我！”曲然在她身后焦急地低吼。
“别过来！你们以为替周正阳卖命就有好下场吗？！”
那行人动作猛地一僵，她怎么会知道，让他们来的人是周正阳？行动暴露了？他们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。
“周正阳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！自私自利的小人！出了事，他第一个就会把你们推出去顶罪！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你们头上！你们就是他的替死鬼！”她的话让光头男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。
程佳禾捕捉到这一瞬的动摇，继续威胁道：“看清楚你们想动的人是谁！他是周政安的人！周政安！江州区警局局长周正雄的儿子！你们今天敢动他一根手指头，敢拍下那些东西，周政安会放过你们吗？！周正雄会让你们活着走出江州吗？！你们觉得周正阳保得住你们？还是你们觉得自己比周正雄的枪子儿还硬？！”
“周正雄的儿子？”黄毛和其他几个混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惊恐地面面相觑。周正雄的名字，在江州，代表着绝对的权势。他们只是想替周正阳办事捞点好处，可没想过要直接对上那位煞神。
光头男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，他死死盯着程佳禾，又看了看被程佳禾护在身后的曲然。程佳禾的话像冰水一样浇醒了他。周正雄，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，绑架勒索是一回事，欺凌周正雄儿子的“人”甚至拍下那种视频，这简直是自掘坟墓。
尖锐刺耳的警笛声，由远及近。
程佳禾终于松了一口气，她瘫软地跌坐在曲然身前。
“程佳禾！”
曲然害怕她晕睡过去，嘴里大喊着她的名字。
“警察！不许动！”
“抱头！蹲下！”
蒋熠的目光，瞬间锁定了地上蜷缩的程佳禾，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身上的血迹，眼中闪过一丝怒火。
混乱中，宋博文一个箭步冲到程佳禾身边，小心地将她扶起：“程老师，程老师，对不起，我不知道你会遇到危险，我来晚了。”
程佳禾痛得说不出话，只能艰难地指向身后的曲然，意识有些模糊。
程佳禾坐在地上，朦胧中，她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小心地托起她。
“痛！”她下意识地抓住陈澈的手臂。
“哪里痛？”
“哪里都痛，让我缓一下。”她紧紧地攥着陈澈的手臂，身体瘫软地靠着陈澈的手臂大口呼吸，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，缓解自己的疼痛。
“忍一忍，救护车马上就到了。”蒋熠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，小心地避开她受伤的部位，尽量让她靠得舒服一点。
周家主宅的书房里。
“老板，他们应该是把周律师给供了出来。”
周正雄放下茶杯，发出一声轻响。“果然，周正阳是真的蠢。”
“你出去吧。”
周正雄的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。程佳禾和宋博文的介入是个意外，但这场混乱，完全是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。
就算程佳禾和宋博文没有横插一脚，他安排在暗处的人，也会恰到好处地向警方提供了匿名线索。报警，让周正阳彻底掉入这个为他精心布下的局里。
至于那个调酒师的生死，跟他没关系。他是答应过儿子周政安不会动他，但没有保证过，别人会不会动他。
如果能借周正阳这把蠢钝的刀，除掉曲然这个让儿子分心的存在，那将是一箭双雕的完美结局。既除掉了心腹大患周正阳，又清除了儿子身边不该有的杂质。
只可惜，程佳禾和宋博文这两个变数的介入，只让周正阳落了局，身陷囹圄。
不过，也够了。
周正雄的目光重新变得深不见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