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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一百七十七章 边关烽火

  黎明前的雁门关笼罩在压抑的寂静中。

  杨鸣站在城垛边,望着远处戈壁上渐亮的天色,手中攥紧刚从斥候那里接过的军报。

  西域十八部联军已越过黑水河,距此不过百里。

  "确认了?真有三万之众?"杨正披甲而来,声音低沉。

  杨鸣点头:"前锋八千骑兵,后有两万二千步卒。斥候说看到了金狼旗和黑鹰旗。"

  杨正眉头紧锁。

  金狼部与黑鹰部是西域最善战的两支,加上其他十六部人马,这次联军来势汹汹。

  而雁门关现有守军不足八千,即便加上周边卫所调来的援兵,也不过一万二千人。

  "父亲,不能硬拼。联军虽众,但必经鹰嘴崖峡谷。那里地势狭窄,大军展不开,正是设伏的好地方。"

  杨正摇头:"太冒险。若伏击不成,我军退路被截,雁门关就危险了。"

  父子俩正争执间,宇文千凝匆匆登上城楼,手中拿着一封密信:"徐阁老派人加急送来的。"

  杨鸣拆开火漆,信中只有寥寥数语:「朝中有人拖延援军与粮草,疑魏党余孽作祟。西域联军内情,可问胡商阿史那。」

  "阿史那?可是"凝月堂"常来的那个胡商?"

  宇文千凝点头:"他今早刚到,说是有要事相告。"

  ……

  阿史那是个满脸风霜的西域老者,在边关行商三十载,汉话说得流利。

  他在"凝月堂"后院的密室里,道出了一个关键情报。

  "金狼部与黑鹰部为谁打头阵吵翻了天。"阿史那捋着花白胡子,"金狼部首领阿史德想要战利品的六成,黑鹰部只肯给三成。其他各部也在观望,联军看似声势浩大,实则各怀鬼胎。"

  杨鸣眼中精光一闪:"也就是说,他们并非铁板一块?"

  "何止!阿史德与黑鹰部的秃忽鲁有世仇,去年还为了草场死了几十号人。这次若非林承贺从中调停,根本凑不到一块儿。"

  杨正若有所思:"若能离间这两部..."

  "不止如此。"阿史那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。"这是联军营地草图。金狼部扎营在西,黑鹰部在东,中间隔着条小河。各部之间空隙很大,便于...咳咳,老朽只是个商人。"

  杨鸣会意,与宇文千凝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
  送走阿史那后,他立刻在沙盘上调整标记:"若情报属实,我们可分而击之。"

  杨正仍不放心:"即便如此,兵力悬殊太大。"

  "父亲可记得当年您是如何以五千破三万的?"杨鸣突然问。

  杨正一怔。

  那是二十年前的旧事,当时他率轻骑绕到敌军后方,火烧粮草,迫使十倍于己的敌人撤退。

  "此一时彼一时..."杨正摇头。

  "兵法云,十则围之,五则攻之,倍则分之。联军虽有三万,但分属十八部,指挥不一。我们只要集中兵力击溃金狼、黑鹰两部主力,其余十六部必作鸟兽散。"

  宇文千凝补充:"而且林承贺不谙军事,全靠胡人作战。若能生擒或击杀他,联军更易瓦解。"

  杨正沉默良久,终于长叹一声:"你既有把握,为父便将指挥权交予你。"

  他从腰间解下虎符,"记住,用兵之道,在于出奇制胜。"

  杨鸣郑重接过虎符,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信任。

  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指挥大军,面对的还是十倍于己的强敌。

  ……

  当夜,雁门关悄然派出三支奇兵。

  第一支由老周率领,两千轻骑携带火油与火箭,绕道黑水河上游,准备火烧联军粮草;第二支是杨鸣亲率的精锐三千,埋伏在鹰嘴崖两侧山崖;第三支则由宇文千凝指挥,五百神射手藏于峡谷出口处的乱石堆中。

  杨正坐镇雁门关,命人大开城门,摆出"空营计"。

  城头只留少数士兵来回走动,其余旌旗照常竖立,炊烟按时升起,制造守军严阵以待的假象。

  黎明时分,联军前锋果然抵达鹰嘴崖。

  斥候回报,金狼部骑兵打头阵,黑鹰部步兵随后,其余各部拖拖拉拉落在后面,彼此间隔数里之遥。

  "果然中计。"杨鸣伏在山崖上,看着下方蜿蜒如蛇的敌军队伍。

  林承贺骑着高头大马,被金狼武士簇拥在中间,正对着地图指指点点。

  待金狼部全部进入峡谷,杨鸣举起红旗。

  崖顶埋伏的士兵立刻推下早已准备好的滚木礌石,轰隆巨响中,数十名骑兵连人带马被砸成肉泥。

  "有埋伏!"金狼部大乱,战马惊嘶,自相践踏。

  林承贺厉声喝止:"不许退!冲过去!"

  就在金狼部勉强重整队形时,峡谷两侧突然射下无数火箭,引燃了事先洒满谷道的干草火油。

  转眼间,整个鹰嘴崖峡谷变成了一条火龙,金狼部人马在火海中惨叫哀嚎。

  "撤!快撤!"林承贺这才慌了神,在亲兵护卫下向谷口逃去。

  刚到谷口,乱石堆中突然箭如雨下。

  宇文千凝亲自挽弓,一箭射中林承贺肩膀,可惜未能取其性命。

  金狼部残兵败将丢盔弃甲,狼狈逃回。

  与此同时,老周的轻骑成功烧毁了联军大半粮草。

  黑鹰部见金狼部惨败,又闻粮草被烧,立刻掉头撤退。

  其余十六部见状,更是纷纷撤兵。

  一日之间,三万联军土崩瓦解。

  ……

  捷报传回雁门关,军民欢腾。

  杨正亲自出城迎接凯旋将士,看着儿子英姿勃发的模样,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时的风采。

  "好!"杨正重重拍在杨鸣肩上,"这一仗打得漂亮!"

  杨鸣却无喜色:"可惜让林承贺跑了。"

  宇文千凝递上一封刚收到的密信:"徐阁老说,朝中已派钦差前来犒军,三日后就到。"

  杨正眉头一皱:"钦差是谁?"

  "锦衣卫指挥同知赵全忠。"

  杨鸣与父亲对视一眼,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警惕。

  赵全忠是徐阶门生不假,但锦衣卫毕竟是皇帝耳目。

  此番前来,恐怕不只是犒军那么简单。

  果然,当夜又有一封密信送到杨鸣手中。

  信中徐阶直言:「赵某此行,名为犒军,实为查探北疆军情。皇上对武端王府,既倚重又猜忌,世子慎之。」

  杨鸣将信在灯上点燃,看着它化为灰烬。

  窗外,边关的月亮又大又圆,照着这片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土地。

  他知道,战场上的胜利只是开始。

  朝堂上的暗流,才是真正的考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