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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心中起伏

  她小心抽出来,发现是厚厚一叠字条,全是她这些年来通过"凝月堂"传递给他的!

  每一张都被保存得完好无损,有些边角已经起毛,显然经常被翻看。

  最早的那张写着"西域商队三日后抵京,携可疑货物",杨鸣在后面批注"查实为魏党走私兵器";最新的一张则是前日的"赵全忠夜访胡商阿史那"...

  宇文千凝胸口发紧。

  她从未想过他会如此珍视这些随手写就的字条。

  "郡主..."杨鸣突然睁开眼,声音嘶哑。

  宇文千凝慌忙想把字条藏起来,却被他握住手腕:"你都看到了?"

  "我...不是故意的。"

  杨鸣虚弱地笑了:"没关系。"

  他试图坐起来,却因头晕又倒回去,"我留着它们...因为这是你给我的唯一东西。"

  烛光下,宇文千凝的脸染上红晕。

  她扶杨鸣靠好,递上温水:"别说这些了,先喝水。"

  杨鸣乖乖喝了几口,突然正色道:"赵全忠的事必须尽快处理。他若真要对皇上不利..."

  "我已经派人监视他了。"宇文千凝说,"但我们需要更多证据。"

  "钱千户的密信..."杨鸣皱眉思索,"他说藏在..."

 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老周冲了进来:"大人!斥候回报,西北三十里发现"黑狼骑"踪迹!"

  杨鸣和宇文千凝同时变色。"黑狼骑"是西域最精锐的轻骑兵,来去如风,专司暗杀。

  "多少人?"

  "至少五百。"老周抹了把汗,"他们驻扎在月牙泉附近,似乎在等什么。"

  杨鸣与宇文千凝交换了一个眼神,阿史那元提到的月牙泉!

  "林承贺呢?"

  "斥候没见到,但发现了他的金狼旗。"

  杨鸣强撑着要起身:"备马,我要亲自..."

  "胡闹!"

  杨正大步走入,手里端着药碗。

  "烧还没退就想上战场?"他把药碗重重放在案几上,"先把药喝了!"

  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杨鸣瞬间变回听话的儿子,乖乖接过药碗。

  药苦得他整张脸都皱起来,宇文千凝忍不住轻笑出声。

  杨正转向老周:"加强城防,派出三队斥候轮流监视"黑狼骑"。另外..."

  他压低声音,"查查最近朝廷派来的援军到哪了。"

  老周领命而去。

  杨正这才转向儿子:"赵全忠的事,我已经派人去查了。你现在就给我好好养病!"

  说完瞪了宇文千凝一眼,"你也是,别惯着他。"

  宇文千凝难得露出小女儿情态,低头称是。

  杨正满意地点头,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:"春琴在隔壁帐准备了热汤,郡主不妨去梳洗一下。"

  帐内又剩两人。

  杨鸣看着宇文千凝被自己攥红的手腕,愧疚道:"对不起,我太用力了。"

  宇文千凝摇头,突然问:"你为何留着那些字条?"

  杨鸣耳根发烫,避开她的视线:"因为...每次看到它们,就像见到你一样。"

  这句话像一块烧红的炭,扔进宇文千凝心里。

  她猛地站起身:"我去看看春琴需不需要帮忙。"

  说完几乎是逃出了营帐。

  杨鸣望着晃动的帐帘,胸口银纹渐渐隐去,却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生根。

  ……

  三更时分,军营大部分人都已入睡。

 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存放钱千户遗物的营帐,翻找片刻后,从一件内衬中抽出一封火漆密信。

  黑影正要离开,突然僵住了,一柄长剑抵在他后心。

  "赵大人派你来的?"杨鸣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。

  黑衣人猛地转身,袖中滑出一把**。

  两人在狭小的帐内交手数招,杨鸣虽然高烧未退,但剑法精妙,很快挑落对方的面巾,是个陌生的锦衣卫!

  "说!密信要交给谁?"

  锦衣卫狞笑一声,突然咬破口中毒囊,转眼间七窍流血而亡。

  杨鸣蹲下身检查,从他腰间摸出一块铜牌,正面是锦衣卫的虎头纹,背面却刻着一个黑色月牙!

  "蚀月者..."杨鸣攥紧密信,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
  赵全忠的势力已经渗透到锦衣卫内部,情况比想象的更严重。

  他匆匆回到自己帐中,借着灯光拆开密信。

  信中详细记录了赵全忠与林承贺的多次密会,包括如何利用"蚀月"剧毒谋害皇帝并嫁祸武端王府的计划。

  最令人心惊的是,信末提到朝中已有三位重臣被"蚀月者"控制!

  "必须立刻通知徐阁老..."

  杨鸣刚拿起笔,突然胸口一阵剧痛,银色纹路再次浮现,比之前更加清晰。

  他踉跄着扶住桌案,眼前发黑。

  帐帘掀起,宇文千凝端着药碗走进来,见状急忙上前:"又发作了?"

  杨鸣咬牙点头,冷汗浸透衣衫。

  宇文千凝扶他躺下,正要唤春琴,却被他拉住:"先别声张...看这个。"

  宇文千凝读完密信,脸色煞白:"这...这是谋逆大罪!"

  "赵全忠三日后返京,我们必须在那之前..."

  杨鸣的话被一阵咳嗽打断,嘴角溢出一丝鲜血。

  宇文千凝用帕子擦去他唇边的血迹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:"我去。"

  "不行!太危险了!"

  "我有办法。"宇文千凝从腰间解下玉佩,"阿史那元说这是月氏王族信物。如果赵全忠真是"蚀月者",他应该认得这个。"

  杨鸣还想反对,却被她按住嘴唇:"你忘了?我可是"凝月堂"的主人。"

  她眼中闪着狡黠的光,"用毒,他未必是我对手。"

  杨鸣望着她坚定的眼神,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。

  他艰难地支起身,从枕下取出一枚玉扳指:"这是我爹给我的,见它如见我。带上它,必要时可以调动北疆任何一支驻军。"

  宇文千凝接过扳指,两人的手指在黑暗中短暂相触,像是一个无言的约定。

  "答应我,活着回来。"杨鸣声音沙哑。

  宇文千凝没有回答,只是俯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,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。

 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。

  宇文千凝独自策马穿行在戈壁滩上,月氏玉佩贴胸放着,冰凉如一块寒铁。

  赵全忠的营地就在前方三里处,几点篝火在夜色中如鬼火般飘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