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脸色微微一僵,有些尴尬。

  他真不想承认叶流西是他的婶子,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,又不得不开口叫人。

  想一想,将来他们在一起欢好的时候,他叫她宸王婶儿,她叫他大侄子……

  倒是别有一番情趣。

  太子温和一笑,道:“宸王婶儿。”

  很是自然谦恭,没有丝毫不情愿的样子。

  叶流西敏感地从中听出些别有意味儿来,觉得有些反感。

  微微颔首,就要往灵堂里走。

  太子叫住她,道:“宸王婶儿,能不能给孤复查一下腿?”

  给病人复查,这是一个大夫的职责。

  叶流西虽然不是大夫了,但做事也有始有终。

  别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,再赖上自己。

  就对后面相送的叶凌风道:“父亲,请带太子去偏厅稍候,我给母亲上柱香就来。”

  太子很是贴心地道:“死者为大,应该的。”

  等叶流西到了偏厅的时候,厅内却只有太子一人。

  太子带来的人都在房间外,将小厅包围的很严实。

  叶流西眸光沉了沉,道:“请太子站起来,走两步。”

  太子微微蹙眉,扫了一眼柳绿等五个丫鬟。

  道:“孤不希望让不相干的人,看到孤的狼狈之态。”

  叶流西微微挑眉。

  这意思是想让她屏退下人?

  叶流西可不会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。

  对柳绿几个道:“你们都背过身去,不许偷看。”

  “是!”

  柳绿几个行礼,转过身去。

  太子没有办法,只好站起来,用自认为最完美的姿态来回走了几步。

  叶流西看着,赞道:“恢复的不错,看不出有什么不妥。”

  太子道:“可是,孤觉得伤口这里有些痛痒,筋也有些紧,有些痛。”

  叶流西道:“这是正常现象,继续坚持复健,慢慢就会好了。”

  太子松了一口气,放心了的样子。

  眼神闪烁一下,道:“孤想跟宸王婶儿单独说几句话,不知能不能屏退下人?”

  叶流西冰冷无情地果断拒绝,“不能。”

  婶子和侄子属于长辈和晚辈,私下说几句话,礼教上其实还是比较宽松的。

  但是,叶流西和太子情况特殊。

  两人曾是未婚夫妻关系,若是独处,会让人多想。

  太子的脸因为恼怒有些红,“事关孙锦书和秦氏之死。”

  叶流西淡淡地道:“母亲是孙锦书杀的,大家都知道。

  但她一口咬定让春雨顶罪,他是你的女人,我们又不能用刑审问。

  但杀母之仇,我是记下了。”

  太子眸色微沉,无奈叹息,“孙锦书怀孕了,动了胎气,正在养胎。

  不然的话,孤一定会带着她来,给你磕头赔罪的。”

  叶流西很无语。

  人命,磕头赔罪就算了?

  秦氏不是她的亲生母亲,不然得一拳将太子打出去。

  太子见她面露嘲讽,意识到说错话了。

  忙道:“孤已经罚她了,将她降为最低等的奉仪。

  若是宸王婶儿还不满意,等她生下孩子,再进行处置。”

  叶流西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,“她自己满意就行。”

  说完,转身而去。

  她现在是长辈,没必要给太子行礼。

  厅外候着的侍卫、随从都对她齐齐行礼:“恭送宸王妃娘娘!”

  叶流西微微扬唇。

  别说,从动不动就给别人下跪磕头,到别人动不动给自己下跪磕头,这感觉还挺爽的。

  怪不得大家都削尖了脑袋往高处爬,这种睥睨众生的感觉,是特么爽!

  而且,以她的身份,不用给秦氏守灵,每天来点个卯,就算是孝顺了。

  太子从偏厅走出来,看着她窈窕冷傲的背影,眸色渐深。

  这样美丽特别的女子,竟然要被不能人道的宸王糟蹋蹉跎,真是太可惜了。

  太子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。

  得到的太容易,反而没趣儿,他就喜欢这种调调儿。

  叶流西刚转过影背,叶凌风就迎了上来。

  担忧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,“你没事吧?那个小兔崽子没对你怎么样吧?”

  叶流西淡笑道:“放心吧,我又不傻。”

  叶凌风放了心,气愤地道:“这个小兔崽子,跟我玩儿这套。

  在我的府里,竟然将我支出来!

  他是君,我是臣,还不得不服从。”

  这就是跟叶流西解释了。

  叶流西理解,道:“没事儿,我可不是过去的叶流西了,想算计我可没那么容易。”

  叶凌风以为她指的是她现在是宸王妃了,也就没多想。

  压低声音问道:“宸王对你还好吧?没折磨你虐待你吧?”

  叶流西眨眨眼睛道:“父亲难道还听信那些传言呀?再说了,有我在,什么毛病都能给他治好了。”

  叶凌风立刻明白了,神情为之一肃,激动地道:“那就好,那就好!”

  他是带兵的,当然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。

  也曾怀疑过穆景川是装的,但看他一直不成婚,没有子嗣,就信了八、九分。

  一个男人,谁用子嗣来做戏啊?

  毕竟,繁衍子嗣,无论皇家还是百姓家,都是极其重要的。

  如果宸王能人道,能有子嗣,能长命,那是不是也可以争一争那个位置?

  毕竟,当初先皇可不止一次当众夸赞穆景川,众人都猜测他有换储君的想法。

  毕竟,现在的太子真不像话,难以担当治国大任,其他皇子也没有出类拔萃的。

  如果宸王登基,那他们叶家,岂不是……

  叶凌风想到此,倒抽了一口冷气,连忙打住,不敢再想下去。

  宸王现在是皇上的弟弟,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,想要那个位置,比当年更难。

  看到太子过来,他立刻收敛了情绪,恭敬上前行礼。

  “恭喜太子殿下,宸王妃说您的腿康复了。”

  太子没跟叶流西说上心里话,心里有些不爽。

  淡淡地‘嗯’了一声,就往府外走去。

  叶凌风心里‘呸’了一口,但还得带着人恭送到大门口。

  叶锦诏一身重孝,眼睛红肿,眸色沉沉地望着太子的队伍渐行渐远。

  孙锦书让一个侍卫给她传了口信,让他偷偷去见她。

  她想做什么?

  他要不要去见她?

  她虽然成了最末等的奉仪,但怀孕了,若是生下太子的长子,前途未必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