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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秦羽的声音不响,却如九天惊雷,在王府众人的耳边轰然炸响!

  尤其是那最后一句质问,像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,狠狠地烫在了王妃林静的脸上!

  林静雍容华贵的面容,瞬间血色尽褪,变得一片煞白。

 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眼神躲闪,根本不敢与秦羽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对视。

  秦源的瞳孔猛地一缩!

 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与羞耻感,瞬间冲上了他的头顶!

  家丑!

  这简直是天大的家丑!

  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些什么!”

  最先反应过来的,反而是秦婉如。

  她见母亲理亏,立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,尖叫着跳了出来。

  “秦羽,你这个白眼狼,母亲含辛茹苦将你养大,你就是这么污蔑她的?”

  “你为了脱罪,连这种往自己亲娘身上泼脏水的无耻手段都用得出来!”

  “父亲,你看看他!他已经疯了,他为了那个**婢,连自己的生母都不要了!”

  秦婉如的话,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干柴,扔进了秦源本就熊熊燃烧的怒火之中。

  秦源的脸,已经从铁青,转为了猪肝色。

  他不在乎林静做了什么,他只在乎,这件事被当众揭开,丢的是他镇南王府的脸!

  就在这时,一道温和却充满算计的声音,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。

  “父亲,二姐,你们都消消气。”

  秦飞从阴影中缓缓走出,脸上挂着一副恰到好处的忧虑与痛心。

  他先是走到秦婉如身边,轻轻拍了拍她的背,以示安抚。

  然后,他才转向秦源,躬身一礼,语气诚恳。

  “父亲,大哥他或许只是一时糊涂。”

  “今日在殿上,他风光无限,成了护国驸马,少年得志,难免心气高了些,听不进咱们的话。”

  秦飞叹了口气,眼神里满是为家族着想的沉重。

  “只是,大哥似乎忘了,他身上流的,终究是我镇南王府的血。”

  “他今日的荣耀,是踩着王府的脸面和尊严换来的。”

  “陛下削了我们的爵,罚了我们的俸,全京城都在看我们的笑话,大哥他或许觉得无所谓,可我们王府百年清誉,怎能如此受辱?”

  他每说一句,秦源的脸色就难看一分。

  秦飞最后看向秦羽,眼神复杂,似有规劝,又似有失望。

  “大哥,我知道你心里有怨,可我们终究是一家人。父亲让你跪下,也是为了你好,是想磨一磨你的傲气,免得你将来在这京城里,栽更大的跟头。”

  “你就跟父亲认个错吧。”

  好一个为了你好!

  好一个一家人!

  这番话,表面上是在劝和,实际上却字字诛心!

  他将秦羽彻底推到了整个家族的对立面,将一场家庭内部的质问,上升到了背叛家族的层面!

  秦源胸口剧烈起伏,被秦飞这番话彻底点燃了所有怒火。

  他双目赤红,指着秦羽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
  “孽障!”

  “你听见没有,连你弟弟都比你懂事!”

  “我最后问你一遍!”

  “跪,还是不跪!”

  秦源的声音里,已经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杀气。

  “你今日若不跪下认错,我便亲手打断你的双腿,将你囚禁在王府,看你还如何去当那个风光的护国驸马!”

  话音落下,他周身的气势猛然爆发,大有一言不合,便要当场动手的架势!

  宫门前的气氛,瞬间凝固到了冰点。

  然而,秦羽依旧站在那里,身姿挺拔如松,眼神里的嘲弄,愈发浓郁。

  就在这剑拔弩张,一触即发的时刻。

  沉重的宫门,忽然从内被拉开了一道缝隙。

  一名手持拂尘,身穿内侍官服的老太监,迈着小碎步,急匆匆地跑了出来。

 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秦羽,顿时眼睛一亮,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。

  “哎哟,我的驸马爷,可算找着您了!”

  老太监一路小跑过来,直接无视了脸色铁青的秦源和一众王府家人,对着秦羽就躬身行礼。

  那姿态,恭敬到了极点。

  “驸马爷,您怎么还在这儿啊?陛下还有旨意呢,让老奴好一通找。”

  秦源等人的脸色,瞬间变得无比精彩。

  秦羽是驸马,他秦源是王爷,论品级,他远在秦羽之上!

  可这宫里出来的太监,竟对他视若无睹,反而去巴结秦羽?

  这简直是当众打他镇南王府的脸!

  秦源的拳头,握得死紧。

  秦羽却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,只是淡淡地对那太监点了点头。

  “有劳公公了。”

  “不敢当,不敢当!”

  老太监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,他清了清嗓子,目光这才状似无意地扫过秦源等人,而后扬高了声音,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夜色中,显得格外清晰。

  “传陛下口谕!”

  此言一出,无论是心中如何愤怒不甘,秦源和林静等人,也只能压下所有情绪,齐齐躬身。

  “臣接旨。”

  老太监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,这才缓缓开口,一字一顿地说道。

  “陛下口谕,护国驸马秦羽,今夜力挫北蛮,扬我国威,功在社稷,特赐京都内城府邸一座,黄金千两,锦缎百匹!”

  轰!

  府邸!

  皇帝竟然直接赐了府邸!

  这意味着,秦羽将彻底脱离镇南王府,另立门户!

  秦源和林静的身体,都是猛地一颤。

  然而,这还不是结束。

  老太监顿了顿,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,继续说道。

  “另!”

  “陛下念及驸马爷智勇双全,刚正不阿,特设监察使一职,由护国驸马秦羽担任!”

  “即日起,巡按天下,监察百官,凡有贪赃枉法、欺上瞒下者,皆可上奏,奏事无门,可直达天听!”

  “钦此!”

  监察使!

  巡按天下,监察百官!

  奏事无门,直达天听!

  这短短的十六个字,像是一道道天雷,狠狠劈在了王府众人的天灵盖上!

  秦源的脑子嗡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
  监察使是什么?

  那是悬在所有官员头顶上的一把刀!

  这个职位,品级或许不高,但权力却大得吓人!

  它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,不受任何机构节制,只对皇帝一人负责!

  手持监察使的令牌,上到亲王,下到县令,只要发现问题,他秦羽就能直接捅到陛下面前!

  这哪里是官职?

  这分明是皇帝赐予秦羽的一柄尚方宝剑!

  一柄可以先斩后奏的无上利器!

  完了。

  秦源的心,瞬间沉到了谷底。

  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他视为废物的儿子,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,此刻仿佛写满了四个大字。

  不可招惹!

  一个拥有经天纬地之才,深受帝王信赖,手握监察大权,还即将迎娶公主的护国驸马。

  这样的秦羽,别说他一个被削了实权的镇南王爷,就算是全盛时期的镇南王府,也根本无法撼动分毫!

  再想用父亲的身份去压他?

  再想用家族的名义去捆绑他?

 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!

  从今往后,不是他秦源拿捏秦羽,而是他整个镇南王府的命运,都捏在了秦羽的手上!

  秦羽只要随便找个由头,弹劾一本,就足够让他们万劫不复!

  一股刺骨的寒意,从秦源的脚底板,直冲脑门。

  他看着秦羽那双冰冷的眼睛,第一次,感到了恐惧。

  “臣,遵旨。”

  秦源从牙缝里,挤出这三个字。

  他再也不敢多看秦羽一眼,猛地一甩袖袍,声音沙哑地低吼道。

  “我们走!”

  说完,他便第一个转身,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钻进了马车。

  林静、秦嫣然、秦婉如等人,也个个面如死灰,再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,低着头,夹着尾巴,灰溜溜地跟着上了车。

  就连一直看戏的秦飞,此刻脸上也失去了血色,匆匆跟了上去。

  “秦羽!”

 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,秦源探出那张布满屈辱与怨毒的脸。

  “你别得意得太早!”

  “这件事没完!”

  撂下这句苍白无力的狠话,车帘重重落下,几辆马车仓皇地调转方向,狼狈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。

  ……

  镇南王府,书房。

 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。

  秦源脸色阴沉地坐在主位上,一言不发,但那双不断收缩的瞳孔,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。

  一阵压抑的哭声,打破了死寂。

  王妃林静坐在下首,用手帕擦拭着眼角,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与怨恨。

  “王爷,这日子没法过了!”

  “那个孽障,他如今是攀上了高枝,就不把我们这些家人放在眼里了!”

  “他当众顶撞你我,还拿话来污蔑我,如今又成了什么监察使,他这是要逼死我们全家啊!”

  秦婉如也跟着哭诉起来,声音尖利。

  “是啊父亲,他现在肯定得意死了,说不定明天就要拿着那什么破牌子,来抄我们的家了!”

  “都怪他,如果不是他,我们王府怎么会被削爵,怎么会沦为京城笑柄!”

  秦嫣然虽然没哭,但她冰冷的脸上也满是寒霜,冷冷地补充了一句。

  “父亲,此子已成心腹大患。”

  一句句的哭诉,一声声的指责,像是无数把小刀,反复切割着秦源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。

  他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老太监宣旨时的场景,回响着秦羽那冰冷嘲弄的眼神。

  耻辱!

  前所未有的耻辱!

  “够了!”秦源猛地站起,一声怒喝!

  “砰!”

  他狠狠一掌拍在身前的紫檀木大桌上!

  那张由整块金丝楠木打造的桌子,竟被他含怒一击,轰然从中裂开,轰然倒塌!

  茶杯、笔墨、砚台,碎了一地。

  林静和秦婉如的哭声,戛然而止,被吓得噤若寒蝉。

  秦源双目充血,状若疯虎。

  “哭,哭,哭,就知道哭!”

  “早知今日,当初为何要对他那般刻薄!”

  他指着林静,怒不可遏。

  “还有你,若不是你心生歹念,私藏金令,又怎会让他抓住把柄,当众令我王府蒙羞!”

  林静被骂得脸色惨白,不敢还嘴。

  秦源在书房内来回踱步,胸中的暴怒与不甘,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。

  不行!

  绝不能就这么算了!

  他镇南王府,乃是开国功勋百年世家!

  他秦源堂堂王爷,岂能被一个自己从小弃之如履的孽子,踩在脚下!

  他绝不甘心!

  忽然,秦源的脚步停了下来。

  他的眼中,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。

  明着动不了你,难道暗地里也不行吗?

  你秦羽有皇帝当靠山。

  我秦源在这宫里同样有人!

  他猛地转过身,对着门外厉声喝道。

  “来人,备轿!”

  “本王要连夜进宫!”

  “去慈宁宫!”

  “本王要求见太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