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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此刻的郭援完全没有当初“钟繇是钟繇,我是我”的狂傲,只余下向钟繇哀哀乞命的卑微。

  但郭援这话却是吓得呼厨泉汗毛倒立:“郭从事,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!若非我一路护送你至此皮氏,你焉有命在?”

  钟繇目光如电,转向呼厨泉,冷哼道:“护送?怕不是得了刘备密令,故意为之?你二人使此奸计,当真以为能瞒过我的眼睛?”

  随即手指邓升,诈言道:“邓升已经招供,刘备遣你二人来皮氏乃是做内应,只因你二人未曾依计配合,才落得大败被擒的下场。”

  郭援闻言色变,怒视邓升:“你我素无仇怨,为何加害于我?!”

  邓升惊惧地瞥了钟繇一眼,低头噤若寒蝉,不敢言语。

  呼厨泉的目光与钟繇一对,更觉寒意彻骨。

  心念电转,忆起刘备的嘱咐,呼厨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司隶校尉明鉴!小人真不是来做内应的!是左将军对小人言道,他既不愿见郭从事安然北归,亦不愿亲手加害。故而赐我兵器寻访郭从事,命我假称是奉命灭口。待取得郭从事信任后,再劝说他前往您处寻求庇护……”

  郭援目瞪口呆,指着呼厨泉,“你…你…你…”竟是一时气结语塞。

  钟繇锐利的目光紧锁呼厨泉:“你倒答得爽快,莫非还存着首鼠两端之心?”

  呼厨泉吓得魂飞魄散,急切辩解道:“冤枉啊!左将军言明,见了司隶校尉您,须见机行事!如今邓升既已‘招供’,我哪里还瞒得住?自然统统招认了!这岂不正合‘见机行事’之言?”

  果然是蛮夷之性!

  钟繇心中鄙夷,挥手命人将呼厨泉与邓升暂且带下看押,只留下郭援一人。

  “你自小便眼高于顶,目中无人,如今被刘备戏耍于股掌之间,可知羞耻二字?”钟繇冷冷逼视着郭援。

  若非尚念几分舅甥之情,钟繇早就手起刀落将这个一向瞧不起自己的外甥砍了。

  郭援心底暗恨翻腾,却不敢表露半分,只得低头服软:“甥儿知错了…恳求舅父搭救!”

  “救你?倒也未尝不可,只看你有没有这胆识了。”钟繇冷哼一声,看着郭援眼中升起希冀,沉声道:“我会遣人送你往黎阳去寻袁尚。见了袁尚后,你便将刘备夺权之事如实相告,再言刘备已经掌控并州兵权,意图在并州自立。”

  郭援面露迟疑:“这等说辞…袁尚岂能轻信?”

  “能否取信,便是你的事了。念在舅甥一场,我只救你这一回。倘若不从,那便只能将你投入死囚营,任你自生自灭了。”钟繇语气陡然转厉,寒气迫人。

  郭援顿觉遍体生寒,如坠冰窟。

  略一停顿,钟繇又道:“将呼厨泉一并带去。有此人在侧,你也有个人证。速去!”

  郭援本就不愿屈居钟繇手下受气,闻得此令,心头反而一松,如蒙大赦。

  待将郭援与呼厨泉送出皮氏城后,钟繇复又单独提审邓升,目光深邃:“邓升,你可曾想过,今日缘何会兵败?”

  邓升不明其意,谄媚答道:“皆因我等不识司隶校尉天威,故有此败。”

  “哼!”钟繇眼中鄙夷更甚:“非也!此乃你与夏昭愚蠢所致!尔等偏要将那些对刘备心怀不满的将校及其部曲尽数聚拢一处,这岂非正中刘备下怀,给了他借刀杀人、一网打尽的良机?你等刚一溃败,刘备伏兵即至!那冲入战场的骑兵,有关字旗、张字旗、黄字旗、颜字旗、文字旗邓升,你心里总该明白这都是谁的旗号吧?可怜那高干,先是兵权被夺,紧接着连忠心耿耿的亲信部曲,也尽数葬送在刘备的算计之中。此后这并州,究竟是姓袁,还是姓刘,尚未可知。往日刘备困守幽州,只能向北征伐乌桓;如今再得并州,幽并连成一片,又有黑山贼首张燕归顺……”

  钟繇信手将一幅地图摊开在邓升面前,手指重重划过并州、冀州、幽州之地:“瞧!袁尚、袁谭兄弟阋墙,争得你死我活,岂料后方根基之地,正被刘备悄然蚕食。好一个‘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’!司空一向看重刘备,常对我等言:能与之争锋天下者,惟刘玄德一人尔!昔时我尚且存疑,如今观之,司空明见万里。”

  邓升听得钟繇这般精辟剖析,脊背已被冷汗浸透,此刻才猛然惊觉,自己和夏昭不过是刘备用来争夺并州的弃子。

  “司司隶校尉洞若观火小人小人愚钝无知”邓升再不敢心存侥幸,只剩下对未来的迷茫和对钟繇的敬畏。

  钟繇收起地图,锐利的眼神仿佛能将邓升看穿:“既然知愚,尚可一用。高干被削权软禁,其旧部又被刘备算计葬送,并州危在旦夕。你可速往冀州寻袁绍,将此番所见所闻,尤其是刘备‘借刀杀人’清除异己的毒计,悉数告知袁绍。郭援之事无需提及,只陈明刘备野心,以及高干危在旦夕之状便可。如此,大将军定保你性命。”

  “小人遵命!定当竭尽所能!”邓升连连磕头,暗道侥幸,只要能活命,找袁绍谗言刘备又算得了什么?

  派人将邓升也悄然送出城后,钟繇这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。

  揉了揉脑袋,钟繇紧蹙眉头,并没有算计刘备的成就感,反而更感担忧:“刘备的抚军中郎将庞统,年仅二十出头,便用计狠辣,又计计连环,我之计策,也未必能成功。还需司空相助,方可退刘备之兵。”

  踱步片刻,钟繇取来纸笔,将此件战事算计及后续推演,都详细的记录在战报中。

  随后又将战报交给张既,让其派快马火速送往许都交予曹操。

  张既迟疑:“关中诸将未至,我等也未必会输给刘备,现在就给司空送战报,恐会被朝中人小觑。”

  钟繇轻轻摇头:“被小觑总好过让刘备当了黄雀的好。袁尚、袁谭二人,只是司空的疥藓之患,刘备才是司空的心腹大患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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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

  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