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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陆赤华沐浴后,周身焕发出崭新的神采。

  一袭青色衣衫穿在他身上,增添了内敛与沉稳气质。

  与那身明艳似火的红衣相比,少了几分肆意张扬的锐气,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雅致。

  陆赤华属于浓颜类型,五官深邃而立体。

  那双湿漉漉的眸子澄澈而明亮,彰显着属于少年的蓬勃气。

  他轻声唤道:“妻主…”

  兰穗岁闻声抬头,眸光瞬间被点亮:“颇为好看。”

  陆赤华得到夸赞,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。

  他带着几分羞涩与腼腆问道,“这衣衫是…”

  兰穗岁浅笑着回应,“是白漓宴的,我瞧你身形与他相仿,便去他房中取了一套来。”

  陆赤华听罢,心底泛起层层涟漪,只觉妻主心思细腻入微,待他犹如母亲般,关怀备至。

  他满含感激:“多谢妻主。”

  兰穗岁朝他招手:“快过来坐吧。

  陆赤华移步至兰穗岁身旁坐下,他的目光犹其黏人,一刻也未曾从她身上移开。

  “妻主…”他忍不住又唤了一声。

  兰穗岁无奈地展颜轻笑:“怎么啦?为何总唤我?”

  陆赤华也不明白是为何,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,驱使着他想要靠近她:“或许是心悦妻主。”

  兰穗岁很欣赏他的坦率直白,一时也不知该聊些什么,转移话题道:“你可吃饱了?”

  陆赤华轻轻摇头:“其实,我今日仅吃了一顿。”

  将昨日白漓宴买来的糕点拿过来,推到他面前。

  陆赤华迫不及待地拈起一块糕点,迅即塞入嘴中。

  兰穗岁贴心地递上一杯水,柔声叮嘱:“慢些吃,莫要噎着。”

  陆赤华抬起头,咧嘴露出一口洁白如玉的牙齿:“糕点也好吃!”

  兰穗岁心想这人果真是个十足的吃货,无论何物,皆吃得津津有味。

  一盘糕点便被陆赤华一扫而空,连一星半点的残渣都未留下。

  他放下盘子,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。

  用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凝视着兰穗岁,由衷地说道:“妻主,这次我吃饱了。”

  兰穗岁轻点下颌:“那就好。”

  紧接着,陆赤华将自己的过往经历娓娓道来。

  他们家族世代为医,每个年满十八岁的族人,无论男女,都要外出历练,行侠仗义,悬壶济世。

  三个月前,陆赤华刚满十八,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家族,想着能够像族中的前辈们一样,救死扶伤,扬名立万。

  陆赤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憧憬,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:“可现实……却并非我想象的那般美好。”

  他时常遇到了一些贪得无厌的人,得到了最好的救治,却提各种无理要求,想要讹人。

  他去据理力争,反遭众人误解。

  “我当时真是气坏了。”陆赤华咬了咬牙,似乎还对那些人的行为耿耿于怀,“我好心好意地救他们,他们却恩将仇报!我……我真是瞎了眼,才会去救他们!”

  兰穗岁静静地聆听着,目光专注而柔和,丝毫没有打断的意思。

  他此刻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,将心中的委屈和愤怒发泄出来。

  “后来,我就长了个心眼,不再轻易发善心了。”陆赤华继续说,话语间带着一丝历经世事的洒脱,“我就开始在各个郡县游玩,吃喝玩乐,好不自在。”

  他话音稍顿,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兰穗岁:“在然后,我就得知自己有了妻主,结缔契约显现在身上,脑海中传递来妻主的容貌与居处所在。

  我当即就决定断了游历,按照契约指引的方向来寻妻主。怎料……行至天水郡时,我的包袱竟遭窃了。”

  陆赤华面上浮起几分无奈,又夹杂着些许窘迫。

  “我身无钱财,只得于山林中以狩猎为食,饮溪泉解渴,一路行至碧水村。”

  言罢,他无奈地耸了耸肩,“虽途中颇为艰辛,能得见妻主,一切皆不足为道。”

  兰穗岁拍了拍陆赤华的肩,语带怜惜道:“你一路辛苦了。”

  陆赤华得到抚慰,只觉浑身疲惫瞬间散去。

  他一脸纯善地望着兰穗岁,“为了见妻主,我一点也不辛苦。”

  兰穗岁忽然想起了什么,询问着:“你家人知道你已经成婚了吗?”

  陆赤华听闻,赶忙点头称是:“我早就修书寄与家人,将我与妻主结缔的事告知于他们了。”

  他稍作停顿,眼中既**几分期待,又带了些许忐忑,小心翼翼地问:“妻主……不知你……可愿随我回家探望父母?”

  听得此般请求,兰穗岁心中顿时思绪纷扰。

  在心底飞速盘算着行程时日,思量着手头上事情的安排。

  这一来一往,路途中恐要耗费不少时间。

  再者,她也需顾及其他夫郎,不可厚此薄彼,定要一视同仁才行。

  她沉吟片刻,正欲开口回应,却见陆赤华眼中光芒渐黯,嘴角亦微微下撇。

  陆赤华声音低沉,语气中满是失落:“妻主……若是不便,此事便作罢吧。”

  他渴望获得家人的认可,想要将妻主引荐给父母,也是人之常情。

  “如今女子愈发矜贵,纳的夫郎渐多,也没回门的规矩,妻主不用为我犯难。”陆赤华强颜挤出一抹笑意,欲掩心中失落。

  兰穗岁赶忙握住他的手,语气轻柔且笃定:“赤华,你误会了。我也并非不愿,只是……”

  她欲言又止,思绪飞快运转。

  总不能直接告诉他,自己正为半年后的逃荒做筹谋,此时不便离开吧!

  “只是何事?”陆赤华抬起头,眼中又燃起一丝希望。

  兰穗岁深吸一口气,斟酌着言辞:“只是,我近日事务繁杂,也需顾及其他夫郎,所以.......”

  她让语气显得诚恳,希望能打消陆赤华的疑虑。

  陆赤华心思通透,也察觉兰穗岁有难处:“妻主无需为难,我明白的。你放心,我也不会强求。等你有空了,到时候再去也不迟。”

  他的通情达理令兰穗岁心底生出一丝愧疚。

  蓦地,她似想起什么,又问:“你家住在哪?”

  陆赤华回答:“我家位于伴月郡毗邻之山谷,论地理位置已出地界,然户籍仍属郡内,距吉祥镇坐马车大约需半个月路程。”

  半个月路程倒也尚可,她忽然又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,那就是她出不了上仙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