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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叶懿行领着神色凝重的众人,来到瀑布对面的大树下,他指了指高处一个不起眼的伪装物。

  陆赤华心急如焚,飞身一跃将东西取了下来。

  夫郎们立刻围拢,屏幕发出的微光映照着几人焦灼的脸庞。

  叶懿行调出录像,指尖在进度条上飞快地拖动,兰穗岁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。

  仅仅一眼,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。

  屏幕中的妻主,与记忆中那个鲜活灵动,眉眼总是**笑意的女子判若两人。

  她站在那里,眼神空洞四肢僵硬,仿佛一具被人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,一举一动都透着诡异的迟滞。

  白漓宴的心一颤:“妻主的状态不对劲……”

  陆赤华懊恼万分,脸上血色尽褪:“妻主曾找过我,说她夜里会无意识地四处走动,还推断是梦游症。”

  应纾年猛地转头,眸中燃着一簇压抑的怒火,“这么大的事,你为何不早说。”

  若是早些发现迹象,大家集思广益,总能想出对策,何至于让事情恶化到眼下这般无法挽回的地步。

  白漓宴伸手按住应纾年紧绷的肩膀:“冷静些。”

  这个家大夫郎最为稳重,一向处事不惊,这次明显方寸大乱。

  或许连本人都未曾发觉,妻主在他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。

  他总是将关心与付出归结于夫郎的责任与义务,用严谨的逻辑将情感包裹,却不知那份深藏的爱意,早在不知不觉中满溢而出。

  五夫郎性子纯粹,考虑事情向来一根筋,又不是故意的。

  陆赤华眼眶一红,愧疚地垂下头:“对不起,都是我的错。”

  他深吸一口气,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,“我本打算将此事告知大家,是三夫郎劝住了我。他说妻主的症状尚不明确,或许只是劳累所致,不如先观察几日。再者,我也已写信回了家中,想等收到回信,对病症有了更准确的判断后,再与各位一同商量。以为不过是耽搁几天,不会造成多大的后果,谁知妻主今晚就出事了。”

  应纾年的怒火稍稍平息,取而代之的是无力感。

  此事确实不能全怪陆赤华,说到底罪魁祸首是聂玺锐二人。

  “都别急,继续往后看。”叶懿行打破了沉寂,将话题拉回正轨。

  四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小小的屏幕。

  聂玺锐试图带走兰穗岁,却被突然冲出的向远嘉拦下。

  三夫郎突然出现,他一出手便护住了妻主,并占据上风。

  在两人缠斗时,上官呁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将人砍伤。

  可聂玺锐居然毫发无损,伤口却凭空出现在兰穗岁的手背上。

  鲜血让患有晕血症的方黎木瞬间失去了意识。

  顾及妻主安危,上官呁无可奈何放走二人,在瀑布闭合的最后一秒,扶着三夫郎飞了进去。

  瀑布恢复了原状,暗卫才姗姗来迟。

  杂乱而冲击性的信息在四人脑中翻腾。

  应纾年率先开口,从混乱中剥离出关键线索,“通道似乎有某种限制,不一定每个人的血都可以。”

  白漓宴紧锁眉头:“妻主被控制了,我曾在话本子里看过一种名为摄魂术的邪术,能操控人的心神,你们说这种事真的存在吗?”

  叶懿行点头表示赞同:“巫蛊之术也有可能。”

  陆赤华恍然大悟:“娘亲提过巫族曾培育出一种极其霸道歹毒的蛊,名为共生蛊。”

  应纾年对这些了解甚少,立刻追问:“蛊?那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伤害吗?”

  白漓宴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。

  如果是清醒状态下,以妻主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化险为夷,若是神志不清就只能任人摆布,危险程度便会急速攀升。

  尤其觊觎她的还是心怀不轨的男子,一想到可能面临的境遇,白漓宴便觉心如刀割。

  不行,必须尽快找到她,把人救回来。

  陆赤华面色凝重地解释道:“共生蛊,就连我们陆家也未曾亲眼见过,只在最隐秘的典籍中存有寥寥数语。据说此蛊培育难度极大,极少有巫师能够成功。从名字便能大致听出它的作用。中蛊的二人,一为子蛊,一为母蛊,从此同生共死。子母蛊命运相连,一方所受的任何伤害,都会原封不动地转移到另一方身上。”

  叶懿行震惊:“怪不得上官呁对聂玺锐造成的伤害,会移到妻主的身上。”

  这个结论让应纾年的心慌乱到了极点。

  从方才赶来时起,就一直心神不宁,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。

  那个会对他笑,会关心他,会在深夜为他留一盏灯的鲜活女子。

  如果通道再也无法打开,岂非从此天各一方,再无相见之日。

  乍一看,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。

  只要她不死,就不会危及到夫郎的性命。

  当初结缔时,就是抱着互不干扰的念头。

  不知从何时起,一切都脱离了最初的轨道。

  他早已习惯了七人一堂,其乐融融的生活。

  兰穗岁是家的主心骨,是所有人精神上的寄托。

  谁也无法离开她。

  应纾年用力地攥紧了拳,疼痛让纷乱的思绪稍稍凝聚。

  他眸中闪烁着坚定光芒,在心中立下重誓: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,都要将妻主找回来。

  白漓宴将信息在脑中飞速整理了一遍,忽然一道灵光闪过:“我们是不是……忽略了一个人?”

  其余三人齐齐望向他。

  白漓宴不再卖关子,立刻揭晓了答案:“南宫奕去哪了?好几天不曾见过此人,在关键的时刻,他不紧紧盯着目标人物,反而消失得无影无踪,实在太不正常了。”

  叶懿行对此略知一二,立刻为众人解答了疑惑:“我从巡逻的士兵得知,南宫奕在三天前就离开了桃花源,之后便再也没人见过他。”

  应纾年敏锐察觉不对劲,“四夫郎,妻主可曾在其他地方装了摄像机?”

  叶懿行努力回想了一下:“家里还有一个。”

  “回去。”应纾年当机立断,转身就走,步履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果决。

 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宅子。

  在叶懿行的带领下来到前院,从大槐树的枝叶掩映间取下了摄像机。

  四人再次围在一起,快速翻阅着近期录下的所有内容。

  终于找到了南宫奕的身影。

  视频中他看到了兰穗岁手上的伤痕,表情在那一刻变得极其古怪。

  白漓宴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:“南宫奕……是不是知道妻主中了共生蛊?他看到伤口时的表情,绝不是寻常的关心。”

  应纾年眼眸深沉,补充道,“不仅如此,在南宫奕出现前,聂玺锐和上官呁分明是一筹莫展,我怀疑是南宫奕知晓通道的方法,并告诉了他们。”

  叶懿行一脸焦急地问:“这一切只是我们的推论,南宫奕又不见了踪迹,根本无从下手。”

  四人都陷入了沉默,看似信息很多却又毫无头绪。

  最终,还是应纾年打破了僵局,做出了妥善的安排:“你们去打听南宫一族的消息,我去翻阅古籍,看看是否能找到更多通道的线索。”

  另一边,聂玺锐抱着怀中被打晕的兰穗岁,一路在黑暗中穿行。

 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,伸手不见五指,岔路还极多。

  在弯弯绕绕的洞穴中走一晚上,前方终于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。

  走出洞口,刺目的日光让聂玺锐微微眯起了眼。

  眼前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,郁郁葱葱,生机盎然。

 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,发现是雪冀国与花赋国的交界处,离军营驻扎处不算太远。

  将兰穗岁放在大树的树荫下,用外袍垫在她身下,便去附近找了些干枯的树枝,熟练地生起了一堆火。

  又走到不远处一条清澈的溪流边,用削尖的树枝利落地叉上了两条鱼。

  兰穗岁悠悠转醒,只觉得后脖颈一阵酸痛,她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。

 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密林,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,洒下斑驳的光影。

  她抬起手掌挡在眼前,从指缝中看到了一张俊美却冷峻的脸庞。

  那人正专注地转动着火堆上的烤鱼。

  似乎是察觉到了动静,他猛地抬起头,深邃的眼眸里瞬间涌上一抹复杂的情绪。

  聂玺锐快步走了过来,在她身前蹲下:“醒了,饿不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