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双心里的火气像是被浇了一盆温水,“噗嗤”一声灭了大半,但面子上下不来台啊,他依旧板着脸,声音冷得像冰窖:

  “嗯…你说的,也有那么一丁点歪理。”

  他特意强调了“歪理”两个字,找回点场子。

  “但是!”

  他话锋一转,音量拔高:

  ”你让老爷我白白损失了三百贯钱!”

  “事儿没办成,让林澈那混账玩意儿多了防备!”

  “这你没法狡辩吧?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!”

  “杖杀免了,改成十板!给我狠狠地打!”

  说完,他凶神恶煞地瞪向那两个亲兵:

  “给老爷我往死里打!打完了我要亲自验伤!”

  “要是让我发现你们敢放水,哼哼,那板子就落在你们**上!”

  两个亲兵吓得一哆嗦,连忙赌咒发誓:

  “大人放心!绝对真打!打到您满意!”

  说完,毫不客气地架起面如死灰的聂远就往外拖。

  聂远被拖走时,那表情真是生无可恋,感觉人生一片灰暗。

  十棍子?

  听起来比杖杀强,但那可是实打实的硬木棍子往肉上招呼啊!

  要是行刑的那俩哥们儿为了在老爷面前表忠心,下死手打,自己下半辈子就得在床上跟天花板深情对望了!

  就算手下留情,估计也得在床上哼哼唧唧躺个把月。

  最关键的是,经过这一遭,他在王双心里那点“心腹”的地位算是彻底凉凉了,以后在王府的日子,怕是连喝口凉水都得塞牙缝。

  前途?

  那玩意儿已经坐着火箭奔向月球了。

  听着院子里传来聂远那杀猪般的、抑扬顿挫的惨叫声,王双心里的邪火总算是泄出去不少,堵在胸口的那股子闷气也顺畅了些。

  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,感觉茶水都变甜了。

  然而,这舒坦劲儿没持续三秒,脑子里“林澈”那俩字儿又开始蹦跶。

  一想到林澈,那火气就跟点了火的二踢脚似的,“噌噌噌”又蹿上了脑门顶!

  现在好了,钱打了水漂,响都没听见一个,反而给林澈提了醒,让他多了防备!

  更可气的是,这**堵在我家骂,我这老脸算是彻底丢进护城河里了!

  十里八乡都知道我王双花钱买凶还被人反杀了!

  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啊!

  另一边,林澈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,神清气爽,感觉把王双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后,浑身舒坦得每个毛孔都在唱歌。

  手底下的兵士也没闲着,想着来都来了,家里的家具能搬点是点吧!

  自己那营房老鼠来了都得含泪走,搬点家具回去用。

  牛二见状来了精神,边指挥,边道;

  “你小子小心着点,这套茶具一看就价值不菲!”

  “咱们大人以后招待上官算是有着落了!”

  “椅子,桌子,花盆,博古架,书画!”

  “哪些都是好东西!”

  “搬...给我使劲搬!”

  前厅搬的不亦乐乎,后厅聂远的惨叫传出来老远。

  林狗蛋好奇上去看了一眼,又拉住一个下人将那人打听清楚。

  便给林澈汇报。

  林澈微微点头,这个名字他从莫桑口中听过,好像是王双心腹。

  如今挨打了,倒是个策反的好机会!

  说着在林狗蛋身旁耳语几句。

  林狗蛋带着两个兄弟一溜烟跑出王府,办事去了。

  眼见搬的差不多了,林澈大手一挥。

  “回...”

  林澈带人走后。

  王双来到前厅,人都懵了。

  我的书桌,我的茶桌,我的博古架,我的名画...

  “土匪...”

  “他们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土匪!”

  王双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作响,像被塞进了一百只愤怒的蜜蜂。

  他抓耳挠腮,绞尽脑汁,把所有能想到的阴招损招都想了一遍,结果发现——还是拿林澈没辙!

  这家伙现在滑溜得跟泥鳅似的,又有了防备,还能策反杀手…

  这简直是个BUG啊!

  王双越想越憋屈,越想越绝望,感觉自己像个对着铁王八壳子无从下口的笨狗熊,气得直薅自己本就不富裕的头发:

  “这怎么可能!怎么可能呢!老天爷,你玩我呢吧?”

  就当林澈返回千户所,将搬来的东西收拾妥当。

  这才满意点头,这才像个样子。

  这时候,林狗蛋回来了。

  “怎么样打听清楚了....”

  林狗蛋喝了口茶水道;

  “关于那个聂远的…”

  林狗蛋叽里咕噜快速说了一通。

  听完林狗蛋的话,眼神倏地一亮,像黑夜里的猫突然看到了老鼠。

 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
  刚打完瞌睡,就有人送枕头?

  机会,这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吗?

  刚抬头,就看到牛二那张写满了“有八卦”的脸凑了过来,小声道;

  “狗蛋,你刚才说聂远的姐姐叫啥!”

  林狗蛋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牛二,那眼神似乎在说;

  “你小子,一听女人就走不动道了?”

  但还是道;

  “叫聂思思,是聂远亲姐姐...”

  “聂思思!”

  林澈刚才没注意,这个名字,又听林狗蛋说了一遍,这才猛然想起。

  然后嘴角微微上扬,到最后实在憋不住了,哈哈大笑起来。

  众人不知道林澈在笑什么,一脸懵看着他。

  只有牛二脸涨得通红,扭扭捏捏想溜出营房。

  “牛二...”

  “这个女人你应该很熟悉吧!”

  林澈调侃声响起。

  牛二转过头,脸色涨得通红...

  不好意思的摸摸头;

  “也不是很熟悉...一般熟!”

  林澈打趣道;

  “都负距离接触了,还说不熟?”

 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,而是千户陆良设宴时,牛二带走的那名陪酒女。

  当时牛二还兴奋的给他讲述他的神勇,这名字提过一嘴,但林澈早就忘了。

  今儿又听林狗蛋提起,他才想起来。

  他半开玩笑道;

  “牛二,你也算聂远半个姐夫,如今小舅子挨了打!”

  “你这个当姐夫的是不是要帮着出头啊!”

  牛二虽然觉的聂思思挺好的,也挺温柔的,但终究只是鱼水之欢,连忙摆头;

  “澈哥儿,说的哪里话,我牛二怎么可能为他出头!”

  林澈淡淡一笑;

  “这头你得帮他出,搞不好事成之后,还能弄房媳妇...”

  “这事你干不干...”

  牛二摸了摸脑袋,带着些许疑惑;

  “澈哥儿,你可没骗俺老牛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