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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这样说,裴弦野就更郁闷了。

  最后只能怪他的血太好吃吗?

  林也荞看着裴弦野满身的红包,密密麻麻的看起来莫名骇人。

  不得不说这乡下的蚊子就是毒,昨天裴弦野身上的包已经有些泛着青紫色了。

  尤其是他在城里娇生惯养的皮肤,一个大男人也白的不像话。

  这包看起来就更明显了。

  这样下去可不行……

  林也荞的眉头蹙成一团,抿了抿唇,心中看着有些不忍。

  她的指尖沾着药膏,轻轻点在他微微发烫的肌肤上。

  “等今儿下工,我带你去挖驱蚊的草药吧。”

  她垂着眼睫:“后山有艾草和薄荷,碾碎了洒在床边,能比清凉粉管用。”

  裴弦野闻言眸底闪过一抹诧异,他不禁挑眉看向她揪成一团的小脸。

  “你还会认草药?”

  “嗯。”

  林也荞的指腹蹭过他肩胛骨上一串连成片的包,语气慢吞吞的解释起来。

  “小时候不能下地赚工分,就跟着村里孩子上山捡山货。”

  “后来卫生所来了个戴眼镜的周大夫,他肺不好干不了重活……”

  “大队长就让他跟着我们这些孩子一起捡药材抵工分,我就趁机学了点儿。”

  林也荞微微俯身,药膏的清苦味混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扑面而来。

  裴弦野嗅的心里痒痒的的,他忽而一把抓住她手腕。

  “所以,你五岁就进厨房,七八岁上山采药。”

  他喉结动了动,眼底闪过一抹复杂:“林也荞,你娘是把你当骡子使唤?”

  林也荞怔愣的看着他灼灼的目光,只觉得他的掌心滚烫的不行。

  她有些不自然的抽回手,转而把青草膏塞进他怀里。

  “骡子还能歇晌呢。”

  她转身去叠被子,声音有些闷闷的,却出乎意料的坦然。

  “我学这些,只是因为我心里清楚,就算我在外面受伤了,我娘也不会给我治而已。”

  她会的这些东西,都是因为她吃的苦够多才学会的。

  如果人能从出生就**金汤匙长大,风雨都不用承受。

  那她也不可能会接触这些了。

  裴弦野看着林也荞那白净却透着几分无谓的侧脸,就好像她此时已经完全不在意那些事了一样。

  他的心仿佛被棉花堵住了一般,闷闷的,不上不下。

  裴弦野沉默了半晌,他深吸一口气,唇角扯出一抹弧度,故作感慨道。

  “不管怎样,这也是你的能力啊。”

 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:“你很厉害,是跟城里人不一样的厉害。”

  林也荞怔住了。

  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厉害。

  她知道自己性子慢,就连说话都比别人慢几分,小时候老是受人欺负,说她笨。

  后来长大了,慢吞吞的性子也改不了了。

  所以从来没有人夸过她。

  裴弦野的手掌宽大温热,指腹因为这两日上工干活带着薄茧。

  轻轻**她的发顶时,动作却意外地温柔。

 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,却没能躲开。

  反而被他顺势揉了揉后脑勺,像是安抚一只炸毛的猫。

  那一瞬间,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

  酸酸涨涨的,却又莫名发软。

  林也荞仓促的移开眼,“好了,快去上工吧。”

  她估摸着时间,该到点了。

  他们住得远,按理来说前几天的适应期都会有人来带他们。

  但昨天裴弦野没给林盛面子,今天门口就空无一人。

  不过他们也不在意。

  也不是半大的孩子了,还要人带着才能上工。

  两人按着昨天的分配到了地里,林也荞遥遥一看,感觉有些纳闷儿。

  这咋全是大队里的村里人,昨天知青点的知青全没了踪影。

  她下意识感觉不对,却又说不上来。

  裴弦野没感觉到异常,按照昨天小村姑交代的去领工具。

  他正想今天早点挣完工分回去补觉呢。

  林也荞扯了扯他的衣角。

  “你有看见昨天被打的那个人吗?或者是昨天眼熟的知青?”

  她怕自己看错了。

  裴弦野顿住脚,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,但还是瞭望了眼。

  田里大伙都埋着头,只能看个大概,但一眼看过去姿态就不一样。

  那群知青大多都还带着派头,和务实,露着大膀子埋头干活的村里人差得远了。

  “没看见。”

  听到他的回复,林也荞也坚定了几分心里的想法。

  不对劲,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。

  “我们去登记处问问。”

  登记处就是称粮食交粮食的地儿,也是怕大队有人谎报斤数,由另外的人负责。

  “叔,今天我们知青上工的地点改到哪儿了,我有点忘了。”

  林也荞试探的问道。

  “去村尾的玉米地了。”

  登记处的人还记得林也荞他们呢,昨天在这闹了一通。

  从这儿再到村尾,他们就是两条腿生了风火轮,也是妥妥的要迟到了。

  可从头到尾,这件事都没人通知她们。

  林也荞清楚,只怕是知青点那边给的下马威。

  也多亏了是她从小反应就慢,那些小孩或者大人说起弯弯绕绕时,也从来不避讳她,嫌她听不懂。

  但旁观者清,林也荞看着呆,但心里都门儿清。

  知青点下工的地一般都是有固定划分的,划出来的那一整块地就只有知青负责,还有人专门登记,负责在年末的时候给知青统计。

  要换地只会换一块完全没动过的地,以防不好清算,这属于平白加大工作量的活,所以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轻易换地的。

  现在为了排挤他们,这群知青宁愿加大工作量,也故意换地不通知他们。

  真是小心眼。

  林也荞没读过书,都听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事儿。

  这群读书人反而不懂。

  短短两句,裴弦野也听出了不对。

  换地却没人来通知他们,这本身就不合理。

  再听完林也荞的解释,他一手插兜,气得笑出来。

  一群小人,打不过就玩阴的。

  他扭了扭脖子,眼底阴沉一片,却被一声轻笑打断了气势。

  裴弦野无奈的低头,看向小村姑。

  分明是和平常一样白嫩的脸,但裴弦野却从里面看出了几分坏相。

  “小村姑,你气傻了,这还笑得出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