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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看他那样,林也荞心里就有数了。

  她知道裴弦野是个说到做到的性格,只是不愿意做或者做不来的事他一般也不会答应。

  但能说出来,他就一定会完成。

  “裴弦野,你对我的好我一直知道,我相信你能把日子过好的。”

  “那是自然。”

  “你人好心又细,静下心来读书肯定也厉害。”

  “当然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裴弦野毫无防备,一口一个的应了,眼睛眯得像吃饱喝足的大狼狗。

  林也荞也满意的点点头。

  一场谈话,宾主尽欢。

  分明是裴弦野先开口试探的话,最后却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。

  林也荞处理好伤口,笑眯眯的去铺床。

  她之前还在想怎么让裴弦野开始读书呢,这不打了瞌睡就来了枕头么。

  她熟练的把杯子横在中间,做好界限。

  裴弦野洗完澡回来,看她做得认真,脑子里忍不住的回想起昨晚她的睡姿。

  他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。

  “这玩意有用么?”

  其实心中早有答案,昨晚的事实告诉他,没有。

 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问。

  林也荞也不好意思的抿起嘴,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:“应该是没啥用。”

  “我睡觉不老实,但是睡着了之后身体也不受控制,只能画条线在心里提醒自己,不能乱了。”

  她没说的是,就是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在。

  好像防了就有用。

  裴弦野看她实诚,瞬间乐不可支。

  “感情你还是个唯心主义。”

  林也荞没有否认。

  毕竟任谁重新活一回也很难再坚定地说自己是个唯物主义了。

  看着中间的分界线,裴弦野和昨天一样躺下。

  “小村姑,我看下地赚工分每天有个最低完成的量,那要是这段时间工分拿得多,后面是不是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不干。”

  裴弦野思考着今天自己的进度,感觉最低的工分量明天他应该就能轻松达到了。

  如果能换成休息……

  “不行。”

  林也荞开口打破了他的幻想。

  “工分每天都有最低标准,即使你前天多干了,但今天的一样要干。”

  “但额外的年底一起算过冬粮的时候也会多给。”

  裴弦野还以为能有休息的时候,结果却是大失所望。

  林也荞耐心的解释。

  “一年有好几个要下地的时间,每次都是需要人的,要是这次休息的人多了,兴许进度就会赶不上,耽误了收粮或者种粮,那就是大事了。”

  “所以才有最低工分的标准,一方面是为了不让有些人偷奸耍滑,一方面也是为了确保每个时间段的劳力都足够。”

  林也荞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,对这些东西都门儿清。

  “一年有几个下地时间?上次说这次是双抢,每双抢的时候还有啥?”

  裴弦野这才发现,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。

  林也荞反而很高兴他能来问这些,一一解释清楚。

  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,很多知青来下乡或多或少都会抱怨或者消极的情绪。”

  这些年,她也看了很多来来往往的知青。

  有受不了死活要离开的,有每天混日子的,也有怀着野心等着回城的。

  太多了。

  很少有人真正爱着这片土地。

  对那些知青来说,这里是无奈,是囚笼。

  但对林也荞来说,这里是家。

  “快睡吧,明天还要早起呢,下工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  林也荞说着说着眼睛就一上一下打着磕巴,声音也渐渐迷离了起来。

  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开始闭上了眼睛。

  但这话却一下就勾起了裴弦野的好奇心。

  这里就像是林也荞的领地,她总能带给他很多惊喜。

  可当他再要去问的时候,身边人的呼吸已经平稳了。

  月光洒下,裴弦野的眉眼**几分无奈。

  真是的……

  吐出一口气,他也准备闭眼睡觉。

  只是躺着躺着,他感觉自己的位置越来越小,随时都能掉下床。

  他无奈的睁开眼。

  就看见一旁的楚河汉界虽然还在,但已经越来越侵占他的位置。

  好好一个大床,他愣生生只能缩在不到四分之一的床边处。

  原来这就是林也荞口中的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越线。

  线确实是没越,但他也确实是要掉下床了。

  翻了翻憋屈的身体,裴弦野尝试将“楚河汉界”推回正确的位置。

  不然按这样划分下去,他真的要喊冤了。

  但别看林也荞白天乖乖巧巧的,像个小白花,一到了睡觉时就性情大变,成了霸王花。

  她死死守着自己辛苦“攻占”下来的地盘,任凭裴弦野怎么努力都不肯罢休。

  直到最后,裴弦野被彻底挤下床。

  “……”

  裴弦野气笑了。

  学着昨晚的办法,他干脆利落的用“楚河汉界”包裹住那位不讲理的皇帝,死死控在怀中。

  这张棋盘上才终于有了他的容身之地。

  裴弦野眼睛都还没闭严实,第一只蚊子就朝他的耳朵袭来。

  “嗡嗡嗡,嗡嗡嗡。”

  裴弦野严重怀疑就是昨晚的那只。

  因为就连震动的频率都一样,耍他的频率也是。

  打不到摸不着。

  然后身体某个部分突兀的出现一个痒包,再被掐上十字。

  周而复始……

  而他的身旁,那朵“霸王花”却毫无蚊子叮咬的现象,睡的香甜无比。

  看着怀里熟睡且没有被蚊子叮咬的林也荞,裴弦野第一次这么嫉妒一个人。

  凭什么只咬他啊……

  囫囵睡了几个小时,鸡叫声就尖锐的响起。

  林也荞再一次从蚕蛹里蠕动出来,这次已经没有人压着她,因为压她的人似乎没有力气。

  她看着满身狼狈,无精打采的裴弦野,忍不住瞪大了眼。

  “我昨晚做了驱蚊的呀。”

  在裴弦野去洗澡时,她就把驱蚊香点燃在了床底,还撒了清凉粉。

  怎么他还是被盯成这个样子?

  裴弦野幽幽的看着林也荞,有些麻木。

  “为什么蚊子只叮我不叮你?”

  甚至连嗡嗡叫,都是在他的耳朵边?

  “我从小就不招蚊子,可能是我的血不好喝吧。”

  边说着,林也荞边下床给他找青草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