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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也荞把工分本往林兴诚怀里一拍，啪地一下子震得他心尖直晃悠。
“去年腊月十六。”
她眼神生冷，声音却糯得像是唠家常：“林同志把队里分给我的棉花，全给弟弟做了新被褥。”
“去年秋收。”
林也荞侧头瞥了一眼屋子里的丁秀兰：“娘把我存在代销点的布票，给弟弟换了件衬衫。”
每说一句，林家人的脸就白一分。
“这些事儿，本子上都记得清清楚楚。”
林兴诚的汗都要把衣领都浸透了，他从来不知道，这个闷不吭声的闺女，竟把这些账记得比生产队的会计还清楚。
“但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讨那些的。”
“毕竟说再多，也只能说明这都是我投的胎，命不好。”
丁秀兰脸色也越发难看，四周的人纷纷议论了起来。
“真没想到啊，这林家对荞妮儿上赶上周扒皮了啊！”
“还真是，瞅他家那大胖小子喂得，肚皮都快撑爆了吧？”
“就这还拿人家粮，呸，真是臭不要脸！”
这些话说的丁秀兰直臊得慌，虽然在村子里重男轻女多的是，但谁都是要面子的。
哪里会直接捅出来，丁秀兰当然也要面子的。
可林也荞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事儿说，她往后在村子里还要不要做人了？
“你这丫头，说什么呢？”
眼看着丁秀兰快步走过来要甩巴掌，裴弦野光是阴恻恻的扫了个眼神，就给她吓的踉跄了一步。
林也荞却仿佛没看见她似的，慢悠悠从怀里掏出那本红皮的分户证明。
封面上‘独立核算户’五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。
“爹，您认得字。”
她翻开证明，指尖点在第三条上：“独立核算户财产受法律保护，任何人不得侵占。”
林也荞声音软糯，却字字如钉：“您昨儿拿的二百斤，是盖着裴林户红章的借粮。”
林兴诚的油脸唰地白了，他当然认得这几个字。
丁秀兰回来说臭丫头分户时，他还嘲笑过这破纸片能顶什么用。
“放屁！”
他梗着脖子，唾沫星子乱飞：“老子的闺女借的粮，我是老子！难道还不能……”
“不能。”
这回轮到一直沉默的大队长出面打断了他。
大队长的铜烟杆重重敲在分户证明上，脸色严肃的不像话。
“老林，你这是盗窃集体财产！”
他转头对同样围观来的记分员吼道：“去把粮仓账本拿来！”
院外围观的张会计突然喊起来：“哎呦！独立户的粮就是公家的粮！”
“这要报上去，得挂牌子游街的！”
丁秀兰腿一软，身形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坐在地上。
她这才想起来，上个月公社开会刚说过，私自动独立户的粮食，按盗窃生产队财产论处。
“要么现在还粮。”
裴弦野把玩着半截烧火棍，突然咔嚓又掰断一截。
“要么……”
他咧嘴一笑，可这个笑怎么看怎么阴森：“咱们去公社，看看偷粮该挂什么牌子？”
林兴诚脸色苍白的不像话，嘴唇止不住的发颤。
他这才意识到，那两袋粮食上裴林户三个大红字，就是催命符！
“还！现在就还！”
他一把揪住胖儿子的耳朵：“去地窖！把粮袋原封不动扛出来！”
林也荞不紧不慢地扬起小脸，看着慌里慌张的林家人，越发觉得讽刺。
她到底上辈子是怎么活的，才会被这种人压的死死的？
“好！就该这么办！”
“荞妮儿说得在理！”
院外围观的乡亲们爆出一阵叫好声，几个年轻媳妇甚至拍起了巴掌。
谁都是被婆婆老一辈压榨的，瞅着能把粮食还回来，都觉得大快人心。
更是让不少人刷新了对林家人的印象。
真是一家子不要脸的，拿女儿的东西全给儿子。
林兴诚的脸涨成了猪肝色，丁秀兰缩在墙角眼底闪过一抹忌恨。
林也荞拽了拽裴弦野的衣角：“你跟着去地窖看着。”
“仔细数清楚，差一两都不行。”
裴弦野会意，拎起空麻袋就跟上林兴诚。
地窖里阴冷潮湿，林父抖着手揭开粮缸，里头果然只剩小半缸粗粮，明显已经被吃掉不少。
“看来……”
裴弦野挑开另一个粮袋，冷笑道：“得用您自家的粮填了。”
林兴诚的嘴唇气的直哆嗦，却在裴弦野不好惹的目光下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舀走自家珍藏的白面。
林国英哭闹着想拦，被裴弦野一个眼神钉在原地。
不一会儿，院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五袋粮食。
大队长亲自过秤，铜秤砣在秤杆上来回滑动。
“二百斤，一两不少。”
大队长刚说完，林也荞眼珠一转，软软地开口道：“大队长。”
“这粮仓让人随便拿独立户的粮食，是不是……该给点补偿啊？”
补偿？
大队长脸色一黑，这丫头，竟然还想趁机敲一笔？
乡亲们闻言纷纷议论了起来，似乎觉得这说的有理。
光是一想到自家粮食被别人随便领走，谁都不乐意。
张家媳妇扯着嗓子喊：“就是！这要是我家粮被偷了，非得讨个说法！”
大队长的铜烟杆差点捏断，他盯着这个看似憨厚的小妮子，牙都快咬碎了。
林也荞低着头，发旋儿看起来温顺极了，可说出来的话却噎的人不上不下的。
“行……”
大队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：“粗粮换细粮！”
这么多人面前架着他，想赖都赖不掉。
当崭新的红星牌面粉袋堆到板车上时，乡亲们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。
李老汉咂着嘴：“这丫头，了不得啊！”
大队长望着小两口推车远去的背影，突然打了个寒颤。
那丫头临走时回头对他笑的样子，看起来乖巧，却看的他直心慌。
这小妮子，往后还是绕道走吧。
啥时候变得这么不好惹了……
等外头乡亲们全都散尽了，林家堂屋里突然传来砰的摔碗声。
“反了天了！”
林兴诚一脚踹翻条凳，气的胸口止不住起伏：“老子非要弄死这丫头片子不可！”
“你消停会儿！”
丁秀兰连忙尖着嗓子打断，眼睛贼溜溜地往门外瞟了瞟，压低声音道：“你没见那煞星徒手掰棍子的狠劲？”
“那咋整！真让那丫头拿了家里这么多粮？”
林也荞把工分本往林兴诚怀里一拍，啪地一下子震得他心尖直晃悠。
“去年腊月十六。”
她眼神生冷，声音却糯得像是唠家常：“林同志把队里分给我的棉花，全给弟弟做了新被褥。”
“去年秋收。”
林也荞侧头瞥了一眼屋子里的丁秀兰：“娘把我存在代销点的布票，给弟弟换了件衬衫。”
每说一句，林家人的脸就白一分。
“这些事儿，本子上都记得清清楚楚。”
林兴诚的汗都要把衣领都浸透了，他从来不知道，这个闷不吭声的闺女，竟把这些账记得比生产队的会计还清楚。
“但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讨那些的。”
“毕竟说再多，也只能说明这都是我投的胎，命不好。”
丁秀兰脸色也越发难看，四周的人纷纷议论了起来。
“真没想到啊，这林家对荞妮儿上赶上周扒皮了啊！”
“还真是，瞅他家那大胖小子喂得，肚皮都快撑爆了吧？”
“就这还拿人家粮，呸，真是臭不要脸！”
这些话说的丁秀兰直臊得慌，虽然在村子里重男轻女多的是，但谁都是要面子的。
哪里会直接捅出来，丁秀兰当然也要面子的。
可林也荞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事儿说，她往后在村子里还要不要做人了？
“你这丫头，说什么呢？”
眼看着丁秀兰快步走过来要甩巴掌，裴弦野光是阴恻恻的扫了个眼神，就给她吓的踉跄了一步。
林也荞却仿佛没看见她似的，慢悠悠从怀里掏出那本红皮的分户证明。
封面上‘独立核算户’五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。
“爹，您认得字。”
她翻开证明，指尖点在第三条上：“独立核算户财产受法律保护，任何人不得侵占。”
林也荞声音软糯，却字字如钉：“您昨儿拿的二百斤，是盖着裴林户红章的借粮。”
林兴诚的油脸唰地白了，他当然认得这几个字。
丁秀兰回来说臭丫头分户时，他还嘲笑过这破纸片能顶什么用。
“放屁！”
他梗着脖子，唾沫星子乱飞：“老子的闺女借的粮，我是老子！难道还不能……”
“不能。”
这回轮到一直沉默的大队长出面打断了他。
大队长的铜烟杆重重敲在分户证明上，脸色严肃的不像话。
“老林，你这是盗窃集体财产！”
他转头对同样围观来的记分员吼道：“去把粮仓账本拿来！”
院外围观的张会计突然喊起来：“哎呦！独立户的粮就是公家的粮！”
“这要报上去，得挂牌子游街的！”
丁秀兰腿一软，身形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坐在地上。
她这才想起来，上个月公社开会刚说过，私自动独立户的粮食，按盗窃生产队财产论处。
“要么现在还粮。”
裴弦野把玩着半截烧火棍，突然咔嚓又掰断一截。
“要么……”
他咧嘴一笑，可这个笑怎么看怎么阴森：“咱们去公社，看看偷粮该挂什么牌子？”
林兴诚脸色苍白的不像话，嘴唇止不住的发颤。
他这才意识到，那两袋粮食上裴林户三个大红字，就是催命符！
“还！现在就还！”
他一把揪住胖儿子的耳朵：“去地窖！把粮袋原封不动扛出来！”
林也荞不紧不慢地扬起小脸，看着慌里慌张的林家人，越发觉得讽刺。
她到底上辈子是怎么活的，才会被这种人压的死死的？
“好！就该这么办！”
“荞妮儿说得在理！”
院外围观的乡亲们爆出一阵叫好声，几个年轻媳妇甚至拍起了巴掌。
谁都是被婆婆老一辈压榨的，瞅着能把粮食还回来，都觉得大快人心。
更是让不少人刷新了对林家人的印象。
真是一家子不要脸的，拿女儿的东西全给儿子。
林兴诚的脸涨成了猪肝色，丁秀兰缩在墙角眼底闪过一抹忌恨。
林也荞拽了拽裴弦野的衣角：“你跟着去地窖看着。”
“仔细数清楚，差一两都不行。”
裴弦野会意，拎起空麻袋就跟上林兴诚。
地窖里阴冷潮湿，林父抖着手揭开粮缸，里头果然只剩小半缸粗粮，明显已经被吃掉不少。
“看来……”
裴弦野挑开另一个粮袋，冷笑道：“得用您自家的粮填了。”
林兴诚的嘴唇气的直哆嗦，却在裴弦野不好惹的目光下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舀走自家珍藏的白面。
林国英哭闹着想拦，被裴弦野一个眼神钉在原地。
不一会儿，院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五袋粮食。
大队长亲自过秤，铜秤砣在秤杆上来回滑动。
“二百斤，一两不少。”
大队长刚说完，林也荞眼珠一转，软软地开口道：“大队长。”
“这粮仓让人随便拿独立户的粮食，是不是……该给点补偿啊？”
补偿？
大队长脸色一黑，这丫头，竟然还想趁机敲一笔？
乡亲们闻言纷纷议论了起来，似乎觉得这说的有理。
光是一想到自家粮食被别人随便领走，谁都不乐意。
张家媳妇扯着嗓子喊：“就是！这要是我家粮被偷了，非得讨个说法！”
大队长的铜烟杆差点捏断，他盯着这个看似憨厚的小妮子，牙都快咬碎了。
林也荞低着头，发旋儿看起来温顺极了，可说出来的话却噎的人不上不下的。
“行……”
大队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：“粗粮换细粮！”
这么多人面前架着他，想赖都赖不掉。
当崭新的红星牌面粉袋堆到板车上时，乡亲们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。
李老汉咂着嘴：“这丫头，了不得啊！”
大队长望着小两口推车远去的背影，突然打了个寒颤。
那丫头临走时回头对他笑的样子，看起来乖巧，却看的他直心慌。
这小妮子，往后还是绕道走吧。
啥时候变得这么不好惹了……
等外头乡亲们全都散尽了，林家堂屋里突然传来砰的摔碗声。
“反了天了！”
林兴诚一脚踹翻条凳，气的胸口止不住起伏：“老子非要弄死这丫头片子不可！”
“你消停会儿！”
丁秀兰连忙尖着嗓子打断，眼睛贼溜溜地往门外瞟了瞟，压低声音道：“你没见那煞星徒手掰棍子的狠劲？”
“那咋整！真让那丫头拿了家里这么多粮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