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山上的佣人停了工。

  梁韵仪被关在了房间里。

  那天梁太回来,不分青红皂白扬手就打了她,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捂着脸难以置信。

  梁太身后,站着得意挑衅的蓝菲。

  这么多天了。

  梁太还没回来。

  家里人心惶惶,不知在聊什么。

  梁韵仪好几次想打听都被搪塞了过去,直觉告诉她,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。

  在房间里翻找着工具想要敲碎出去。

  跪在地毯上弯腰翻着抽屉。

  身后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,蓝菲走进来,身后还带着两个佣人,“你们进来,把她,还有她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。”

  “你来干什么,妈咪呢?”

  梁韵仪站起来冲过去,不等争吵声出口,蓝菲猛地挥上来一巴掌将她打得摔倒在地嘴角跟着溢出鲜血。

  她半跪在地上,拽起梁韵仪的衣领,对上她惊恐的眼神。

  “怎么样,这一巴掌的滋味不好吧?”

  虽然得知了真相。

  可在蓝菲心中,是自己的母亲一时鬼迷心窍要换走孩子,虽然没成功,但还是害姿真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和苦。

  要不是她那一举动。

  梁太不会误会姿真这么多年,母亲为此付出了生命,也算是报应了。

  这些年来,姿真是任性了一点,可如果不是她的母亲,姿真原本可以更任性,原本可以过得比梁韵仪还好。

  自己贪图荣华富贵,要跟她一刀两断,但曾经的姐妹情是真挚的,她没忘。

  现在有了机会。

  就当是还了姿真的情。

  她要替她,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。

  “你也这么打过姿真对吧?你打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你的姐姐?”

  梁韵仪恐惧地往后躲,又被蓝菲一把拽出来,“不过你错了,她不是你姐姐,确切地说,你根本就不姓梁,你只是从外面抱来的野孩子,姿真才是干**女儿,你占了她的位置你知不知道?”

  “你到底在说什么,你是疯了吗?”

  “我没疯,干妈才是真的疯了,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不是自己的,自己真正的女儿又被害,我劝你赶紧跑,否则等她回来,你才是真的跑不了了。”

  “不是的……”

  梁韵仪摇着头,她根本听不懂蓝菲在说什么,她怎么可能不妈咪的女儿。

  她从小就在妈咪身边,从来没有跑丢过,怎么可能不是。

  一定是这个女人在胡编乱造,她在骗她。

  “你胡说!”梁韵仪突然低头一口咬住了蓝菲的手,“我怎么可能不是妈咪的女儿,我要去找她,是不是你害了她,我要报警!”

  推开蓝菲。

  梁韵仪发了疯似的跑出去。

  佣人想去追,却被蓝菲制止,“不要去,她已经不是梁家的人了,是死是活跟梁家都没有关系。”—

  不管宗泰跟梁太怎么守。

  姿真那扇门除了医生护士与宗衍进去过,便再没有其他人了。

  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,情绪影响了太多,宗衍怎么劝说都是无用,姿真什么都听不进去。

  除了吃饭用药时间,大多时候都处在深度睡眠中。

  这么多天来。

  宗彻是第四个来探望的。

  宗衍本不想进。

  可姿真却坚持要他进来。

  她靠在床头,看到宗彻才了有些鲜活的波动,在他来之前,姿真这些天一直是死气沉沉。

  “你的样子不太好。”

  上次来,宗彻是为了求姿真。

  姿真没帮到他,是无颜见他的,可在港城,她不知道还能见谁了,顾婉禾在赶回来的路上,当下她能见一见的,只有宗彻。

  “对不起,上次没有帮到你。”

  “不要说这种话。”

  宗彻握住姿真虎口,她手掌冰凉得好似没有温度,如同尸体,“我知道我那次的要求有多过分,现在都没事了……可是你。”

  “我没事。”

  她又怎么会是没事呢。

  “我真的没事,起码我不会稀里糊涂地死。”

  一听到这个字眼。

  宗彻便拧住了眉心,他回头看向门口,“姿真,我知道你不想留在这里,我送你走好不好,不管是出国还是去别的地方,我都送你走。”

  “我走不了。”

  “可以,我会安排好,只要你点头。”

  当年是姿真救了宗彻一命。

  是他还恩的时候了。

  手被紧紧一攥,“姿真,我不想看着你在这里等死,我知道……外面那些人不是来看你的,不是来向你赎罪的,他们是来逼你的,只有你死了,这个污点才会就此抹去,我不想看着你被那些人逼死。”

  所以就算豁出去。

  他也要救姿真走。

  姿真望着他流泪,“谢谢你愿意帮我,宗彻,谢谢你真心把我当朋友。”—

  赶走了所有人。

  宗衍重复坐在床边,削着姿真不会吃的苹果。

  “阿彻来跟你说了什么?”

  姿真没有回答。

  “不管他说什么,你都别被他骗了,他现在正是受到父亲重用的时候,他不会帮你什么。”

  以己度人,便是如此。

  “我知道你不想见别人,我可以送你出国养身体,只要你能好起来,只要你别再这么自暴自弃,好吗?”

  宗衍又温柔了口吻。

  可这又有什么用?

  枯萎的花,浇再多的水,它都不会再活过来了。

  “你不回去工作,真的不要紧吗?”

  他在她身边陪了太多天了,连禾然都没去见一面,像是为了她,什么都不要了。

  姿真不需要他做这么伟大的牺牲,“你回去吧,我不会去任何地方,以我现在的身体,我哪里都去不了。”

  “我只想陪着你。”

  “等你失去了宗伯伯的器重,外面那些人,你都拦不住了。”

  姿真接过他手上的苹果,微笑着咬了一口,是甜的,可她吃起来,却跟苦涩的纸张一样,又涩又干,“去吧,比起他们虚伪的脸,我更想看到你,起码你是真的知错了。”

  给一个知错能改的人一个机会而已,很简单。

  可姿真做不到。

  为了能哄好宗衍,让他放松警惕,暂时给几个好脸色,是必须的。

  “姿真,我希望你不是在骗我。”

  姿真冷笑,“我有骗你的必要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