姿真的身体虚弱是设计部人人看得出来的。

  所有人都当是火灾导致。

  火灾是其一。

  服刑期所受的痛苦伤痕才是主要,更令她心力交瘁的是宗衍的恨意。

  确认霍巡的存在后。

  姿真便被宗衍贴上了罪人的标签,无从辩驳,无法洗刷与澄清。

  她尝试过反抗。

  在宗衍通知她去香江时爽约。

  第二天,顾婉禾在乐团里欺负霸凌大提琴手的谣言便满天飞地传了出来。

  而这只是给姿真的警告。

  再严重一些。

  顾婉禾的巡演都会暂停,她靠着当宗老情人开巡演上位的事情,也会被揭露到台面上。

  宗衍手段太多了。

  条条都是针对姿真。

  但凡她有在乎的人,便会有把柄在宗衍手上。

  毕竟宗衍从不原谅背叛,何况这个人,曾经是他的妻子。

  禾然将热牛奶拿给姿真,低头观察着姿真的脸色,“你真的没事吗?”

  姿真每天都需要吃药维持,高领衣物遮住了脖颈,对着禾然微笑时,眼底却是清明冷淡的。

  “没事,怎么会这样问?”

  “你最近看上去精神很差。”

  不仅要应对宗衍,还要照他的安排接近宗彻。

  心理上压力过重,导致身体更是一天比一天糟糕。

  “没关系。”姿真在禾然面前逞强着,误打误撞被宗衍安排进了誉美。

  被误解,被当作对手。

  又被禾然暗中针对。

  这些都被姿真一一化解了,现在同事友好,禾然也是真心要跟她当朋友。

  这些都在姿真的意料之外。

  是服刑结束后,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。

  但面对禾然,姿真还是羞愧,毕竟她私底下跟宗衍关系不明,而她是宗衍的未婚妻。

  “我不会因为我自己耽误工作,这点你放心。”

  禾然靠在桌旁,握着咖啡杯,“我不是担心这个,我是担心你,你要是需要休息,我可以给你批假的。”

  “真的不用了。”

  宗衍中午便给了酒店房间号要姿真过去。

  她没跟禾然多聊,“我还有事先走了。”

  “本来还想带你一起去跟宗衍吃饭呢。”禾然歪了歪头,双眸紧凝着姿真,“看来又是没机会了。”

  她这样上赶着将未婚夫的前妻撮合着见面也是头一个。

  姿真没有多问便准时准点离开了誉美,没走几步,便遇到了一直等在楼下的宗彻。

  同他相处要比对宗衍难得多,前者只要麻木承受酷刑,后者则是心理上的折磨。

  “好难得才等到你一次,一起去吃上次那家面吧?”

  因为宗衍的暗箱操作,顾婉禾最近都忙着澄清乐团里的事情,没空跟姿真吃东西。

  她一个人吃些面包就能解决。

  可宗彻来了便不同了。

  “你最近不忙吗?”姿真本想婉拒,可想到禾然要跟宗衍吃完饭,那自己去晚一点也没关系了。

  比起这两人,姿真更倾向于宗彻。

  “就算忙也要吃饭不是吗?”宗彻打开车门,他手上基本拆了线愈合了,但因为伤口太深,以后都拿不了重物,更不能过度使用。

  那道疤痕在拉开车门时,赫然展露在姿真眼下。

  像是无声地在告诉她。

  这是为她留下的疤痕。

  到了上次那家面馆,姿真还点了一样的,宗彻颇有兴致地看向她,“看来梁小姐对吃的很专一,对人也是吗?”

  “不是。”

  这问题更像是包含了对宗衍那段婚姻的笼统询问。

  姿真想也没想便否认了,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痴情。”

  “可在别人口中,梁小姐对三哥一心一意,用情至深。”

  不光是宝妮这么说,宗清青也这么说,宗彻向母亲周夫人也打听过。

  事实如此。

  姿真在当宗太太时,可谓是尽职尽责,顺从又懂事,是宗老都欣赏的儿媳妇人选。

  除却家世背景,其他方面,姿真是得到了宗老认可的。

  所以才会在宗衍为了梁韵仪离婚时大发雷霆。

  “不是因为宗衍,当任何人的妻子,我都会那样做的。”姿真的面上了桌,她拿起筷子,不再同宗彻聊天,大口大口吃着面。

  毫无形象可言。

  面上吹起的热气扑面,萦绕在桌边。

  宗彻不饿,托腮看着姿真吃,自己的胃口也被引了起来。

  姿真拿着筷子看他,吃得太专心,忘记了自己是带着宗衍交付的任务跟他相处的。

  “你怎么不吃?”

  宗彻眯眼垂笑,唇角越起的弧度给他那张脸增添了几分迷离感,让姿真分不清这笑里的意思。

  “突然有些羡慕三哥,能跟你一起生活。”—

  进了套房门便被摔上。

  泽楷被挡在外,连同一起的还有季锐。

  被带进去的是周予。

  在这之前,泽楷还以为他死了,没曾想还好好活着,也没与缺胳膊少腿的。

  “这是怎么回事,周哥怎么还在这里?”

  季锐神色凝重,“别说话。”

  门内。

  周予踉踉跄跄进来,还没站稳便被宗衍一脚踹在地上,脊背撞到了镜子,玻璃碎了一地往肉里扎,肋骨仿佛在胸腔里断裂一样疼,呼吸顿是也快喘不上来。

  他扶着墙壁站起来让宗衍揍。

  两巴掌接连打倒脸上,鲜血从嘴角溢出,他舔了舔,没有喊疼,面孔倔强,疤痕生在脸上,不嫌丑陋,反增凌厉。

  “我放你出去是干什么的你还记得?”

  宗衍没对下属这么仁慈过,周予是特例。

  他不仅不珍惜这个机会,反而给他惹祸。

  “我记得。”周予半弯着腰,捂着心口,“我只是有事……想向她问清楚,她一直不说。”

  最信任的下属带走自己的未婚妻,宗衍还肯留他在身边就是开了天窗了,他却一次两次载在梁韵仪这个女人身上。

  被私情牵绊。

  是宗衍最不齿的。

  “所以你就把她绑起来,你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?”

  周予衣袖被玻璃扎伤的血浸透,他眉心不曾皱一下,做错事该受罚,这顿打是他活该。

  “三哥,我真的……”

  话没说完。

  季锐轻叩响门,神色中暗暗掺着紧张,瞥向姿真时,将她当成周予的救命稻草,“少先生,梁小姐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