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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顾公馆的火势借着东风越烧越旺,映得半边天都泛着血色,周围的空气都被烤的暖融融的。

  沈蘅卿站在回廊转角,看着周蕴华被两个巡捕架着往外拖。

  女人的珍珠发网早已散乱,猩红的指甲在青石地面上抓挠,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,留下一道道带血的痕迹。

  "你们不能这样对我!我是冤枉的!"周蕴华撕心裂肺的尖叫,突然挣开桎梏,扑向沈蘅卿,"**人!那些照片是你——"

  巡捕的警棍重重落下。

  沈蘅卿微微侧身,看着周蕴华像破布娃娃般栽进泥水里。

  那身昂贵的巴黎定制洋装沾满灰烬,裙撑的钢圈刺破布料,像具支离破碎的蝴蝶标本。

  "你满意了?"

  顾明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比夜风还冷。

  沈蘅卿转身,见他站在坍塌的月洞门下,手里攥着半截烧焦的族谱。

  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早不知散落何处,空荡荡的手腕上只余几道深紫勒痕。

  她缓步上前,绣鞋踩过满地狼藉。

  从怀中掏出个珐琅小盒时,盒盖上的缠枝莲纹在火光中泛着幽蓝:"老爷忘了这个。"

  盒里躺着枚翡翠耳坠——水头极好的老坑玻璃种,坠子背面刻着"长命百岁",正是老夫人当年给儿媳妇的见面礼。

  顾明璋的瞳孔猛地收缩,这是亡妻下葬时他亲手放进棺椁的陪葬品。

  "喵——"

  黑猫不知何时窜上她肩头,碧绿的眼睛在浓烟中发亮。

  它嘴里叼着张地契,边缘已经焦黄卷曲。

  沈蘅卿抚过猫背,指尖在"顾氏公馆地契"几个字上轻轻摩挲。

  火光照亮她唇角笑意:"现在,它是我的了。"

  顾明璋突然抓住她手腕。烧焦的族谱簌簌落下纸灰,露出其中一页——记载着七年前他娶续弦的日期,墨迹明显比别处新鲜。

  "你早就计划好了。"他声音嘶哑,"从什么时候开始?"

  沈蘅卿望向主院方向。

  老夫人居住的东厢房轰然倒塌,火舌卷着帐幔冲天而起,像场盛大的祭礼。

  她突然想起那个雪夜,姐姐躺在血泊里,攥着她的手指向自己隆起的腹部……

  "从老爷您为了海关批文,答应娶周家小姐那日开始。"

  黑猫突然炸毛,从她肩头跃下。

  墨十七的身影出现在火场边缘,暗卫的**上还滴着血。

  他身后跟着个佝偻身影——是顾家老账房,手里捧着个铁皮箱。

  "找到了。"老人颤抖着开锁,"周家这些年往来的账目,还有……"他看了眼顾明璋,"先夫人临终前交给老奴的日记。"

  沈蘅卿接过箱子。最上层是周家走私**的票据,下面压着本蓝皮日记。

  她故意让其中一页飘落在顾明璋脚边——纸上娟秀的字迹写着:"明璋今日又逼我喝药,他说这孩子不能留……"

  火势突然转向,热**得众人后退。

  沈蘅卿站在风口,月白旗袍被火星烫出无数细小的洞。

  她望着顾明璋笑,眼底映着熊熊烈火:

  "您猜,姐姐最后写的是什么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