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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供状内容?”心腹低声问。

  萧衍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:“就供认……他与太后有私!所有细节,给朕编得像样点!还有,他通敌之事,亦是受太后指使!”

  他倒要看看,这份供状摆在朝堂上时,那个女人还能不能那般冷静!还能不能再用那种看废物的眼神看他!

  恶念一旦滋生,便疯狂蔓延。

  这深宫之中,无人清白。

  所有人都在这泥潭里,越陷越深。

  而苏嘤,靠在慈宁宫的软榻上,听着影回报皇帝去了天牢、以及摄政王撤走长春宫钉子的消息,轻轻咳了两声,脸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。

  风寒是真的。

  但这病,来得正是时候。

  她闭上眼,感受着身体里细微的灼热和无力感,唇边却逸出一丝极淡的笑意。

  看吧,她只是稍稍示弱,稍稍搅动风雨。

  恶犬们,就都迫不及待地亮出了獠牙,露出了更多破绽。

  真好。

  慈宁宫的药味并未持续太久,如同它来得突然,去得也悄无声息。

  苏嘤的病,仿佛只是深秋夜里一场无足轻重的薄霜,日出便化。

  但这场“病”带来的涟漪,却远未平息。

  小皇帝萧衍的心腹太监带着那份精心炮制、摁着沈诀半昏迷时手印的“供状”,如同揣着一团火,脚步虚浮地往养心殿赶。

  行至御花园假山僻静处,后颈骤然一痛,眼前一黑便软倒在地。

  再醒来时,人已在内务府慎刑司的暗房里,对面坐着的是摄政王府的长史,面带微笑,语气温和地请他“回忆”一下,陛下近日是否龙体欠安,以致言行有些“不同寻常”。

  那份要命的供状,自然早已不翼而飞。

  消息隐秘地传回养心殿,萧衍砸了不知几套茶具,胸口剧烈起伏,不是因计划败露的愤怒,而是一种被看穿、被全方位压制、连最后一点反抗都被轻易掐灭的冰冷恐惧。

  他瘫坐在龙椅上,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,那个坐在帘幕后的女人,她的触角可能早已伸到了他意想不到的每个角落。

  她不是侥幸,不是狡猾,是……可怕。

  而另一边,摄政王萧彻听着长史的回报,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。

  他截下那份供状,与其说是帮苏嘤,不如说是厌恶皇帝用这种下作手段,更厌恶那供状里对苏嘤极其不堪的描绘。

  想到她会因那种污蔑而蹙眉,哪怕只是想象,都让他心头无名火起。

  这种情绪让他烦躁。

  他起身,竟鬼使神差地又向皇宫走去,美其名曰“探病”。

  慈宁宫外,他遇见了同样“闻讯而来”的年轻帝王。

  叔侄二人对视一眼,目光在空中撞出冰冷的火花,又同时嫌恶地避开。

  宫人通传后,引二人入内。

  殿内药气已散,换上清冷的梅香。

  苏嘤并未卧榻,而是穿着一身素净常服,坐在窗边软榻上,手持一卷书,姿态闲适。

  阳光透过窗棂,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浅金,脸色仍有些苍白,却更衬得眉眼漆黑,唇色淡樱,有一种脆弱易碎的美感。

  可当她抬眼望来时,那眸子里沉淀的冷静和洞悉,瞬间击碎了所有关于脆弱的幻想。

  “陛下和王爷今日倒得齐。”她放下书卷,声音还带着一丝病后的微哑,却无半分柔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