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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摄政王萧彻冷眼旁观,将皇帝的脸色和周老学士的异常尽收眼底。

  他目光若有所思地瞥过帘后。

  是她的手笔?

  竟能撬动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?

  她到底想做什么?搅乱朝局,对她有何好处?还是单纯地……觉得有趣?

  一种混合着警惕和强烈好奇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。他忽然很想知道,那帘幕之后,此刻是怎样一副表情。

  退朝后,萧彻罕见地没有立刻出宫,而是绕到了通往慈宁宫的宫道附近,负手望着宫墙内探出的一株枯梅,仿佛在赏景。

  不多时,苏嘤的銮驾缓缓行来。

  萧彻转身,拱手为礼,姿态无可挑剔:“臣,参见太后娘娘。”

  銮驾停下。

  帘子被宫女微微掀开一角,露出苏嘤半张脸。

  她似乎有些讶异,微微颔首:“摄政王不必多礼。”

  阳光落在她脸上,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,眉眼间却带着一丝尚未褪去的、属于朝堂博弈后的冷冽锐气,与她年轻稚嫩的容貌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对比。

  萧彻的心跳不易察觉地漏了一拍。

  他原本准备好的试探话语,在舌尖转了一圈,出口时却成了:“娘娘今日气色似乎好些了。只是深秋风寒,还需多保重凤体。”

  话一出口,他自己都怔了一下。

  这近乎关怀的语气,不该出自他口。

  苏嘤看了他一眼,那目光清凌凌的,仿佛能看透人心。

  她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,似笑非笑:“有劳摄政王挂心。哀家这副身子,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。”

  她语气平淡,却像一根细针,轻轻扎了一下萧彻。

  他自然听出了话里的暗指——那杯未尽的鸩酒。

  萧彻眸色微深,正欲再言。

  苏嘤却已放下帘子,声音从轿内淡淡传来:“王爷若无事,哀家便回去了。”

  銮驾重新启动,缓缓从萧彻面前经过。

  风吹起帘角,他隐约看见她靠在软枕上,指尖按着太阳穴,侧脸线条优美却疏离,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交锋从未发生。

  萧彻站在原地,看着銮驾远去,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。

  她对他,甚至懒得敷衍,连虚伪的周旋都欠奉。

  那种彻底的、居高临下的无视,比任何针锋相对更让他……胸闷。

  ……

  当夜,摄政王府书房。

  萧彻摩挲着一枚玉扳指,听着幕僚汇报。

  “……周老学士近日与几位清流官员走动频繁,言语间对陛下多有微词。另外,宫中线报,太后今日似乎染了风寒,宣了太医,但并未煎药。”

  “风寒?”萧彻挑眉,“是真病,还是又故弄玄虚?”

  幕僚迟疑:“属下不知。只是……太后似乎对长春宫那边多了些关注。”

  萧彻眼神一凛:“长春宫?”那个早已被遗忘的角落?

  他沉吟片刻,忽然道:“将我们埋在长春宫的钉子,撤了。”

  幕僚一惊:“王爷?那钉子埋了多年,或许……”

  “撤了。”萧彻语气不容置疑,“顺便,帮她……清理一下。”

  他不知道那女人想从长春宫挖出什么,但他不介意顺手送她个人情,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。

  这种不受控制地想向她靠近、想献上些什么换取她一个眼神的冲动,让他觉得陌生又危险,却……难以抑制。

  与此同时,养心殿内。

  小皇帝萧衍烦躁地摔了第二套茶具。

  沈诀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干净,周老学士那老匹夫又跳出来指桑骂槐!

  还有摄政王!下朝后竟特意去等太后銮驾!他们是不是已经勾结在了一起?

  巨大的危机感和被孤立的感觉包裹着他。

  他猛地想起太后在摘星楼上那句“失望”,想起她今日在朝堂上的沉默,想起她对自己那毫不掩饰的轻视……

  一股邪火混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猛地窜上来。

  他不能坐以待毙!

  他眼中闪过狠厉,召来心腹太监,压低声音:“去告诉天牢里的人,好好‘伺候’沈诀,别让他死得太容易……然后,让他画押一份供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