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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秋菊的冷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,混合着颈侧那一丝被银剪刺破的、微不足道却令人战栗的痛感。萧彻走出慈宁宫,深秋的风一吹,他滚烫的头脑才稍稍冷却,随即被一种更汹涌的躁动取代。

  她竟敢!真敢将利器抵在他喉间!那眼神里的杀意,不是虚张声势,她是真的会下手。

  疯子。

  萧彻心底骂了一句,唇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。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,混合着被冒犯的怒意,以及一种极其强烈的、想要将那冰冷锋利的人彻底征服、碾碎她所有冷静的欲望,在他胸腔里灼烧。

  一个恶毒到极致的念头,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。

  他不能直接动太后,也不能立刻动英国公和皇叔。但他可以羞辱她!折磨她!

  让她眼睁睁看着后宫进来新人,看着她那太后的尊荣被更年轻鲜活的颜色覆盖!更要让皇叔看看,他觊觎的女人,终究要跪伏在自己这个皇帝的旨意下!

  而选秀,更是搅浑水、安插自己人手、甚至……试探英国公和那些勋贵的好机会!

  “来人!”萧衍声音嘶哑,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,“传旨!朕忧心国本,感念太后抚育之恩,特旨遴选秀女,充实后宫,以慰太后寂寥,延绵天家子嗣!”

  旨意下达得突然又强硬,甚至未经过内阁正式廷议,只以皇帝中旨发出,刻意绕开了可能阻挠的流程。

  消息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,瞬间在朝堂后宫炸开。

  勋贵们蠢蠢欲动,谁不想送女儿入宫搏一场富贵?

  清流们则蹙眉,觉得皇帝在国丧期间、且局势未稳时选秀,实非明君所为。

  但皇帝以“慰太后寂寥”、“延国本”为名,占尽孝道大义,让人难以直接反驳。

  摄政王萧彻闻讯,先是愕然,随即震怒。

  他几乎瞬间就看穿了小皇帝那点龌龊心思!拿选秀来恶心太后,挑衅自己?真是找死!

  但愤怒之余,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和……不适,盘踞心头。想到会有无数年轻娇嫩的女子涌入宫廷,围绕在那个小皇帝身边,而她却要以“母后”的身份端坐高堂,看着这一切……甚至,那些女人中,或许会有英国公一派塞进来的人……

  他发现自己竟完全无法忍受这个画面。

  慈宁宫内。

  苏嘤听到宫人战战兢兢的禀报,修剪花枝的手顿都没顿一下。

  “选秀?”她重复了一遍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明日天气,“陛下有心了。”

  她甚至极轻地笑了一下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。

  小皇帝被逼到极致,开始用这种孩子气的方式来报复了?真是……幼稚得可怜。

  也好。

  这潭水,越浑越好。

  秀女入宫,各方势力角逐,正好让她看看,还有多少牛鬼蛇神藏在下面。

  她倒是很期待。

  “哀家知道了。”她摆摆手,让宫人退下,继续专注于眼前的墨菊,仿佛那旨意与她毫无干系。

  她的平静,却让某些人更加坐立难安。

  当夜,一封没有署名的短笺,被一支小巧的弩箭,“笃”一声钉在了慈宁宫寝殿的窗棂上。